梁軍磊
畫家靠精湛的著色藝術來刻畫形象,而在古典詩歌中,詩人也是借色傳情,賦予色彩以生命,以情感化了的色彩,揭示出詩人內心的情緒和審美旨趣。我們在解讀詩歌時,加強對所運用手法的分析,有助于我們走進詩歌呈示的色彩世界。
一、襯托性色彩運用
所謂襯托性色彩運用,就是詩人在寫景狀物時,根據詩歌意境營構的需要,選取兩種或兩種以上的色彩,分為賓主,在統一的藝術布局下配置不同比例,使之相互映襯。產生以賓托主的美感效果。如張志和的《漁歌子》:“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詞中白色的鷺鷥、鮮艷的桃花、清澈的流水、青色的斗笠和綠色的雨衣,幾種顏色互相映襯,營構了一副優美的水鄉春汛圖。
二、對比性色彩運用
所謂對比性色彩運用,就是詩人精心選擇相互對立、具有對比意義的色彩描畫形象,使之產生彼此對照、相得益彰的美感效果。如王昌齡的名篇《從軍行之四》就運用了對比性色彩:“青海長云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首句的“青”、“暗”和“雪”的對比,本是皚皚的“雪”山,但是在“青海湖”的長云籠罩之下卻顯得光芒頓失,氣氛顯得抑郁,這里詩人“青”“黑”“白”三色對比,營構出一幅色彩鮮明的圖畫。在這首詩中,色彩實際上已從形象的屬性上升為獨立的形象了。色彩的運用,使得詩歌藝術畫面氣象恢弘開闊,意境深邃高遠。鮮明地體現出邊塞詩歌的特點。
色彩的對比與襯托有一定的相通之處,有時甚至難以截然分開,但是色彩對比的藝術效果畢竟不同于襯托。色彩的襯托主要是以此托彼,而色彩的對比則是相互生發,相得益彰,使雙方的色彩效果在令人注目的對照中更顯強烈和分明。如白居易的名作《問劉十九》:“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這是詩人在雪夜邀請友人前來飲酒的詩歌,詩歌如寫家常,但情真意切,頗為動人。首句詩人開門見山點出新酒,由于酒是新近釀好的,未經過濾,酒面泛起酒渣泡沫,顏色微綠,細小如蟻,故稱“綠蟻”。次句“紅泥小火爐”,粗拙小巧的火爐樸素溫馨,爐火正燒得通紅,詩人圍爐而坐,熊熊火光照亮了暮色降臨的屋子,照亮了浮動著綠色泡沫的家酒。這兩句詩用了“綠”與“紅”兩中對比鮮明的色彩,為一個傍晚即將下雪的寒冷冬夜營造了一個極富想象力的溫暖環境。綠的是酒,紅的是火爐,兩者的地位是平等的,而結合一起則給人豐充分的想象空間。
三、反復性色彩運用
所謂反復性的色彩運用,就是重復運用某一種色彩描畫形象,使之產生色調單一、突出強調的美感效果,創造個性鮮明、純凈清新的色彩感和優美的意境。詩人運用反復性色彩,總是要根據特定的感情需要,根據事物獨特新奇的色彩特征,而對某一種色彩進行反復敷陳來展現詩歌的意境。
在古代詩歌中,反復的手法是運用得較早也是較為成熟的。早的像《詩經》就大量運用到重章疊句的手法。通過相似詞語、相似的結構來達到一種回環往復、渲染情感的效果。如《關雎》:“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詩中二、四、五節音節相似、特別是四五節內容基本相似,深刻地表現了男主人公對女子的喜愛之情和執著。
如果只是從直觀上看,色彩只能帶給人視覺上的享受,而無法讓讀者有想象的空間。而當色彩這種繪畫的因素一旦融進詩歌,就煥發出了色彩在繪畫上所不具備的功能,豐富了文學的表現力,形成一種混成效果——思想、情感、意象、色彩、節奏等元素的滲透交織這種藝術的兼容性。而這些因素中,首先打動我們心靈的往往是色彩,因為它直接訴諸我們的感官。同時,色彩作為一種視覺性的形象化表達方式,會使作者抽象的觀點和情感變得具體可感,使讀者產生觀畫般的靜穆悠遠之感,使人在靜態的色彩畫面前沉思和體味,給讀者以美的享受。
(作者單位:廣東陽江市兩陽中學)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