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奔的干草（外一首）

李洪光

干草在地里的時候，還是母親。在進入馬槽之前

還是柴火。最后，化為城郊的篝火，點燃了整個夜晚

瘸子愛上鄰村少女，學會唱低俗的情歌

梧桐花開了，一只白貓閃過花叢，給了春天一個證據

防盜窗拋棄了盜賊，一句話也不說。如果還惦記鄉村

土墻下就會有竊竊私語。鵝，是孤獨的，守在凄涼的冬夜

跟一根曖昧的干草，睡在一起。天亮了，東方泛白

一夜無眠，在等機會，等一場洪水。在大水撲來之前

帶著鋪蓋，帶著妻兒，帶著一點零花錢，私奔

農婦

這個農婦，有幾分姿色。這個農婦，與另一首詩里的農夫

是兩口子。我見到她時，她正在膠合板廠補皮子

有人走過來說，你知道嗎甲醛里含苯，時間久了，會得癌癥

她斜著眼睛，看了看那個人，一股嗆人的味道迎面撲來

一條牛仔褲的魅力，遠遠超過韓版短裙。一件緊身的小衫

包裹住不到30歲的年齡。不說死后的歸宿，就談當下的光景

白皙的手開始粗糙，指關節有些變形。無須譴責誰是剝削者

善良的人，多數在受窮。以此類推，貧窮也有美好的一面

即將離開時，她擺擺手，那姿勢，絕對美妙。與這個時代

格格不入，與這個簡陋的作坊格格不入。作為詩人

我沒有什么給她，就為她寫一首樸素的詩吧。也許在若干年后

有人讀起來，會想到，在那個時代，詩人邂逅了農婦

遠方

汪向榮

怎樣才能征服遠方

先有一百匹駿馬接力奔跑

然后 還要有一千對硬翅連續飛翔

其實 相對于相像中的遠方

我們本身都是遠方 它們

從未如此親近地合攏 在腦海的沙灘上

像孕珠的病蚌 偶然間開啟

就從肉體深處 泄露了微弱的珠光

——再暗淡的生命 都會胸懷燦爛夢想

在這英雄不再的塵世

蕓蕓眾生 誰都不乏馳騁千年的宏愿

也多有一飛沖天的志向

最心動的還是 一只螞蟻匍匐在

地球儀上 它陶醉于自己的游戲

未經暴風驟雨 就能穿越四洲五洋

眨眼間 從南極爬到北極

它沒有統治世界的欲望

卻有著對地球義務巡邏的

古道熱腸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