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拉德《黑暗的心》中的女性形象對比

文/田慧文

對于康拉德的《黑暗的心》，很多專家學者試圖從各個方面來研究。丁燕在其《從<黑暗的心>談康拉德的女性意識》中指出，康拉德在《黑暗的心》中真實再現了生活在維多利亞時期受到男性中心主義和帝國意識形態雙重壓迫的女性，表達了他對西方父權帝制和其所代表的文化價值體系的懷疑和批判。也有人通過《黑暗的心》，研究了康拉德對于帝國主義和殖民主義的態度。筆者之前發表過一篇論文，分析了康拉德對于殖民主義的兩面性態度。這篇文章，將對《黑暗的心》中的女性形象進行對比分析，進一步窺探康拉德對殖民主義的態度和心理。

一、“文明”的女性

在《黑暗的心》中，第一個出場的女性是小說敘述者馬洛的姨媽。馬洛要去非洲探險，然而沒有男性親戚能幫助他，于是他只好“屈尊”求助姨媽。馬洛的姨媽活在殖民擴張的偽善宣傳中自得其樂，認為他們活在文明和先進的國度里。她動用自己的力量成功地幫助馬洛實現非洲之旅的夢，然而，馬洛卻沒有感激他的姨媽，而是偷笑他姨媽的封閉和愚笨，嗤笑其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而沒有對世界的真相進行質疑和探討。從這一偷笑中，我們可以看出作者對于當時歐洲人活在的“文明”光環下的現狀是質疑和諷刺的。第二個“文明”的代表是馬洛的“偶像”庫爾茲的未婚妻。她出現在小說的末尾。讓我們來看看作者對她的描寫。作者先說了庫爾茲未婚妻的居住環境，“……高高的大理石壁爐帶有一種冰冷的、紀念碑似的白色。一架大鋼琴重實地擺在一邊屋角里；平滑的表面上發出黑色的光亮，好像一具淺黑色的磨光石棺?！弊髡哂昧诉B續用了諸如“冰冷的”、“紀念碑似的白色”、“黑色的”、“黑色的磨光石棺”等有消極意義的詞匯，這樣的環境給人以窒息的氣息和感受。在接下來的描述中更是展現出一個毫無生氣的未婚婦女形象。她“……走上前來，一身著黑，面色蒼白……這張蒼白的臉，這對純潔的眉毛，彷佛被一只灰色的光環圍繞著……?！痹谶@些用詞中，我們可以看到，這里的筆墨是“黑”、“蒼白”和“灰”。按理說，康拉德生活在歐洲這個“文明”大陸，對于殖民主義這種“文明”的擴張他應該是歌功頌德才是。然而，他對于“文明”的守候者（在小說中，康拉德賦予了庫爾茲的未婚妻以文明的守候者的角色，因為這位未婚妻一直在等著她的“文明使者”未婚夫庫爾茲從非洲歸來），庫爾茲的未婚妻，卻給予了這些黑灰的顏色。從這點我們可以看出，康拉德對于這種所謂的文明，是持貶義的態度的。

二、“野蠻”的女性

在許多人看來，庫爾茲的非洲情婦是落后的，是未開化的，是野蠻的。有人說庫爾茲的土著情人是沒有地位的落后形象，作者沒有給她命名，也沒有給她只言片語的話語，只有簡單的肢體動作的呈現。然而，從康拉德的字里行間，我們卻可以感受出。作者對這位非洲土著情人是有贊譽的。讓我們來看看康拉德的描述，“那遼闊的荒野，那巨大的豐產而神秘的生命似乎在看著她，靜靜地，似乎在看著它自己那片黑暗而熱情的靈魂一般”。在這里，馬洛用的詞匯截然不同。他用了很多積極詞匯，比如，“遼闊”、“巨大”、“豐產”以及“熱情”，飽含欣賞之意。馬洛對庫爾茲黑人情婦的衣著是這樣描寫的，“她穿著加有流蘇的條紋衣服，傲慢地不緊不慢地走著。衣服上粗野華麗的飾品不時發出輕微的叮當聲?！睂τ趲鞝柶澋姆侵耷閶D，作者用了“傲慢”一詞，還有一個富有了生氣的顏色詞匯“華麗”。她一身武士裝扮，粗野而有絢麗奪目的色彩；她雖為女性，卻勇敢果斷、充滿活力；她沉默寡言，卻洋溢著熱情和傲慢；她活在荒野的國度，卻以自己獨特的生命力在對抗著“文明”的枷鎖。

三、總結

從以上的對比，我們不難看出，康拉德對于歐洲文明的“中間人”——馬洛的姨媽和文明傳播圣徒的“守望者”——庫爾茲的未婚妻，給與了較為昏暗和消極的態度，而他對于庫爾茲的土著情婦，荒野里的女人，卻給予了肯定和溢美。其中對比最明顯的是庫爾茲的英國未婚妻和他的非洲情人,“他的未婚妻穩重而被動,他的黑情人主動又有力；未婚妻代表著死亡的氣息,而黑情人則是生命的象征；未婚妻身上透著令人壓抑的乏味,而黑情人卻既野蠻又高貴,既兇猛狂野又美麗端莊；……未婚妻和她所代表的理想主義是枯燥乏味的,結果必定是死亡。但黑情人旺盛的生命力就如同在她身上折射的荒野,熱情而生命力旺盛”?？道略浾f過：“在去剛果之前，我只不過是禽獸而已?！痹趶臍W洲返回來之后，他又說，“我發現自己回到那座墳墓般的城市，正對著眼前大街上匆匆走過的人們發怒……在我看來，他們的生活只是一些惹人氣惱的自我吹噓……他們的舉止神情令我反感……我踉踉蹌蹌地走在街上——朝著那些十分可敬的人們苦笑。”這是康拉德對殖民主義進行貶損的最好見證。

[1]丁燕.從《黑暗的心》談康拉德的女性意識．浙江萬里學院學報,2007

[2]孟志明．《黑暗的心》中馬洛的性格分析．孟志明 云南昆明：云南民族大學 外國語學院，2012

[3]康拉德.黑暗的心.黃雨石，譯.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2.

[4]Hawthorn, Jeremy. Joseph Conrad Narrative Technique and Ideological Commitment: Heart of Darkness, 19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