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秋天二三事（三章）

四川　安　南

堆　雪/詩畫

那年秋天二三事（三章）

四川安南

望天

霹靂炸裂蒼穹！

大半個上午，陣陣雷聲連連滾過陰沉沉的云空，閉目聽去，恍若仍在暑期。然而時已暮秋，難怪這雷讓人覺著雷得詭異。

雷聲一般只在春夏響起。響在春季那是天喜，飽含暖意；響在夏日當是天樂，充滿歡悅。而在深秋，在辛卯兔年九月十七，天卻一悖常態突發大吼，該是什么？是天怒？直吼得人心發怵。

于是，循著雷聲隆隆滾動的軌跡，我猛然發見這雷始終雷在龍門山頭！

霪雨連日霏霏。放眼天地，雖無蕭瑟肅殺之氣，卻望斷南飛雁也望不見天高云淡的金秋跡象。

天府源頭無秋爽，像是多年以來就已如此。伏天一過，接連數日陰雨就寒氣襲人了，直至冬來，也沒覺得暑寒之間有什么清爽宜人的過渡，其間即或偶爾放晴，也沒晴個通透、晴個完整，讓人即使不悲寂寥，也斷無勝春朝的感覺。

雨至正午，漫天的毛毛紛紛驟然化作瓢潑傾盆，來勢之兇猛有過于夏日滂沱，恍若蒼天欲傾。瞠目間，暴雨又挾著蠶豆大小的冰雹密集直下，乒乒乓乓地一陣亂擊，頃刻之間，地面屋頂素珠一片。

這一刻，人皆愕然！

此前，我們只在戲中見過天降六月雪，何曾在天府見過天灑九月冰！

候月

聽電視節目說：今年中秋夜，本地區可賞月。

于是到了中秋這天，沒等夜色浸黑，我就來到河岸柳梢下，像與人幽會似地抽煙靜候。

夜色漸濃如墨，不覺間便涂滿了天空。廣場舞樂一歇，萬籟俱寂，好像整個城市都在靜候那輪皓月。

候到深夜，極目之處仍然聚著厚厚濃墨，通天沒亮一絲月影。朦朧中，只有嘩嘩河水倒映著對岸燈光，讓我幻覺著清清月波。

柳枝搖曳。幸有桂香隨風提醒，不然我便忘了今是中秋。

由于地域氣候的關系，本地歷來中秋就與月難逢，所以預告佳節有月，自然是條讓人驚喜的消息。雖然所言未中，卻充滿美意，可謂天上風云時有不測，人間風情不測也知。

無月也好，免得盈淚。

回家吧。回到夢里，夢里也會生明月。

況且，夢里明月曾照人歸。

九九重陽

歲歲重陽，今又重陽。

今年重陽，竟重在了我的生日之上。于是覺得這個日子忽地沉重了起來，沉重得像整個身心都被壓得彎彎的，跡近嗅到了泥土涼涼的氣息。

籬邊黃花香得依舊分外，笑得仍然可掬。

往年這天，我看黃花常會看到款款春風的綠影，而今卻滿目無垠的皚皚冰雪，冰雪光潔如鏡，鏡中的自己似乎比花還瘦。

瘦去了許多歡悅和溫情。

去日黃花早已成泥，今日黃花開得照樣燦爛無比。莫非今日花之蕊，就是去日花之魂？

風掠來一絲秋涼，也送來一句暗語：人生一世，黃花一笑。

人當如花！如一種自然的情態。

靈魂北上

堆雪/詩畫

風穿過山洞

沒有人知道 世上

還有這么一個住著靈魂的山洞

住著我們一直壓在心底的聲音

沒有人來過這里

就像沒有人拿鏡子真正

照過自己 在沒有人的時候

把自己的心偷偷拿出來

小心擦拭

無人來過的山洞

被一輪彎月照醒

讓那傳過山洞的風

把一個醒來的夢 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