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 茶

于 嫻

如 茶

于 嫻

打第一眼開始她就知道，他是她的沼澤，無論掙不掙扎，她都會陷下去，盡管這時他正愛著別的女人。她喝著杯里的茶笑笑說，沒關系，她可以等。

她笑起來的樣子很美，像含苞欲放的茶花朵兒。

終于等到他與他愛的女人分開，而他，卻不再相信愛情的永遠了，那以后，他把愛情和女人分得很開，身邊的女人換了又換。

一段情可以有多長，永遠到底有多遠？她以為只要等，不向他要愛，他倦了的時候會留在她身邊，會一點一滴地愛上她，會像閣樓上存放多年的六堡茶一樣，給她綿長醇厚的愛。是的，她寧可相信是這樣的。

一個夜晚，酒醉的他敲開了她的門，她給他泡了明前新茶，只喝了一口，他便不肯動第二口，他不喜歡那種苦澀。她說這種茶長在家鄉的高山上，真正的云霧供養，是要慢慢地品味的，苦澀之后會有一種清香的甘甜縈繞在心，就像，就像她對他的愛。他避開她的目光，她覺得心里的憂傷像漲潮的水，迅速地淹沒了她。

他還是不愛她。這個確定用盡了她積蓄的所有力氣。

后來，她終于為自己找了一個離開他的理由。

再后來，她決定接受另一個等待她愛的男人，她知道那個男人的愛，就像她對他的愛一樣，是柔軟而溫暖的，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等待有了結果，而她的等待已經結束。

收到她的請柬他有些意外，那種喜氣洋洋的光芒紅遍了他的雙眼，就那樣，涌出淚來。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哭，一個他不愛的女人離開了他，他應該祝福她才是。可是他卻覺得心里有了一個傷口，除了疼，還是疼。

愛比恨更具殺傷力。

一個人坐在茶館的角落，他要了一壺明前新茶，喝下第一口，仍舊是那種他不能接受的苦澀；再喝第二口，這種苦澀微微轉淡；第三口，那種淡淡的苦澀之后，唇齒間留下的，竟是她說的甘甜，那種彌足珍貴的甘甜。

關于愛情和茶，他以為，他什么都不懂，后來才明白，原來是懂得太多，會痛，所以怕痛。

他也終于知道，她愛得寂靜安然，如茶般綻放，葉葉嫩芽滿載著柔情萬千，所有的翹首期盼，只等那懂的人。

然而再也回不去了。

他只能在某個恍惚的午后，在一杯明前六堡茶的余韻里，想起南方那座叫梧州的水邊小城，想起她，那個淡淡的甘甜的茶鄉姑娘。

她笑起來的樣子可美了，像極了含苞欲放的茶花朵兒。

責任編輯：黃秀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