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信托登記制度的不足及完善

陳 婧

中國政法大學中歐法學院，北京102249

當下中國經濟飛速發展，眾多企業如雨后春筍發展起來，同時，家族財產也迅速積累。然而，在經濟積累的同時，問題也隨之產生:前一代人辛苦創業，后代卻對公司經營沒有興趣，家族企業面臨“后繼無人”的境地;人有生老病死，上一代的財富如何向子孫后代傳遞也是核心問題;近年來，出臺遺產稅一直在醞釀之中，如何合理避稅、節稅是市場上熱烈關注的問題……。

2013年初，平安信托發售了國內第一款家族信托產品，從此，一石激起千層浪，家族信托成為突破家族企業困境的又一顆新星。通過信托的方式解決家族企業面臨的一系列問題的確有其不同于傳統方式的優勢，但是在我國當下情況下，實現家族信托還面臨著重重困難，其中的瓶頸即家族信托的登記制度，此將制約著家族信托在內地的實現和發展。因此，本文選擇家族信托登記制度進行研究，著重介紹其不足及提出完善意見。

一、家族信托的概念及優勢

家族信托基于信托，只是是信托的一種類型，因此具有信托的全部特點和優勢。對于家族信托的概念，目前在學界仍然存在一定爭議。通說認為:“家族信托是一種有效的財富傳承方式，是高凈值人士首選的一種管理家族資產的載體”①，是指“以家族財富的管理、傳承和保護為目的的信托，在內容上包括以資產管理、投資組合等理財服務實現對家族資產負債的全面管理，更重要的是提供財富轉移、遺產規劃、稅務策劃、子女教育、家族治理、慈善事業等多方面的服務。”②

(一)信托的核心優勢

信托的核心優勢即實現信托資產隔離保護。英美法系通過將信托財產的“所有權轉移”來實現隔離。然而，我國《信托法》卻沒有將信托財產的所有權轉移給受托人，《信托法》第二條規定:“本法所稱信托，是指委托人基于對受托人的信任，將其財產權委托給受托人，由受托人按委托人的意愿以自己的名義，為受益人的利益或者特定目的，進行管理或者處分的行為。”也就是說，我們的信托法將財產權“委托給”受托人，而不是轉移給受托人。這一關鍵區別將影響法律移植的效果，不利于信托資產的隔離和保護，受益人后期收益權的實現也得不到保障。而家族信托的優勢正是基于信托的這一核心優勢，將資產實現隔離。

(二)家族信托的優勢

目前，學者對家族信托優勢的列舉主要有如下方面:

1.合理避稅。20 世紀初以來，高昂稅務對信托產生很大的影響，使之不斷增強，財務的考慮在實務中占主導地位。而家族信托的成立可以在合理范圍內規避稅務;

2.照料家人。家族信托的設定很多都是為了未能年子女，殘疾家人等，從而保證遺產找到合適的遺產管理人，按照遺囑人的心愿為繼承人管理遺產;

3.財產關系。設立家族信托使信托財產具有獨立性，可以通過合同約定多樣化、個性化的傳承條件，確保子孫衣食無憂。③

也就是說，家族信托在財富管理和財富傳承兩方面發揮著重要的功能。然而考察家族信托優勢發現，這些優勢均來自于信托財產的獨立性，即沒有信托財富的獨立性無法實現這些價值。我國《信托法》規定的財產權“委托給”受托人無法實現該價值，轉移財產所有權才是解決之道。轉移所有權，首先為信托財產的登記，然而我國信托財產登記制度并不完善，設立家族信托的第一步即受到阻礙。

二、家族信托登記在我國的現狀

我國《信托法》第十條規定:“設立信托，對于信托財產，有關法律、行政法規規定應當辦理登記手續的，應當依法辦理信托登記。未依照前款規定辦理信托登記的，應當補辦登記手續;不補辦的，該信托不產生效力。”而《物權法》第九條規定:“不動產物權的設立、變更、轉讓和消滅，經依法登記，發生效力;未經登記，不發生效力，但法律另有規定的除外。”第二十四條也規定了特殊動產物權變動也需要進行登記來對抗第三人。《公司登記管理條例》第三十四條規定:“有限責任公司變更股東的，應當自變更之日起30日內申請變更登記”，即股權變動需要登記。也就是說，不動產、股權設立家族信托的，必須進行登記，特殊動產要對抗第三人，也需要進行登記。然而，我國對信托登記制度沒有具體的規定。雖然我們針對不動產設計了一些家族信托方案，使不動產家族信托得以實現，但是登記制度的缺失使得客戶要承擔相應的稅費④。

同時，如果沒有配套的信托登記制度，設立家族信托可能面臨雙重征稅的問題。家族信托的設立會被視為第三方之間的產權交易，在信托財產交付給受托人的時候面臨第一次征稅，將不動產或者股權原狀分配的話，還會面臨第二次征稅。比如，房產轉移時繳納印花稅、契稅，還可能繳納營業稅、個人所得稅，信托終止時還要繳納一次。然而事實上，我國信托稅收卻面臨著理論上雙重征稅，實踐中無人征稅的局面⑤。因此設立家族信托登記制度既要防止雙重征稅，又要防止稅收流失。

三、家族信托登記制度瓶頸的突破

信托登記制度實際上實現的是財產的非交易過戶，這樣即完成了所有權轉移，實現信托財產的獨立性，使委托人的合法財產有效地隔離起來。但是信托登記制度必須考慮稅收的流失問題，既要避免雙重征稅，又要避免稅收流失。如果在信托財產交付前端沒有任何稅費，在尾端對受益人進行分配的時候又繳納稅費，便導致了稅收的流失。尤其是關于不動產和股權的規定，更是考慮的重點。

美國在信托稅收方面的制度值得借鑒，不同的信托模式根據不同的要素實現不同的征稅方法。如受益人是美國稅務居民還是非美國稅務居民，信托是國內信托還是國外信托等，對不同信托要素的組合可以完成不同的稅收方式。雖然美國在具體制度方面的規定相當復雜，但是對于我國信托稅收的發展有一定意義。

我國建立的信托登記制度應該配備相應的信托稅收制度，保障信托稅收的完善。首先，在信托財產投入時的交付端是非過戶登記，因此不應當有稅收。信托財產投入的目的就是合理避稅、保護家族財富，如果在交付端進行征稅，不但不能實現家族信托的目的，而且會使家族信托行業凋零，不再受到家族企業的重視。其次，在信托運營端，對于信托財產的本金不需要進行征稅，道理同交付端。但是對信托財產的受益和增值應當進行交稅，因為委托人的財產用其他方式實現增值也會產生相應的稅收費用，如果不交稅將導致稅收的流失，因此對此部分受益應當交稅。最后，在信托受益分配端，是否征稅應該視受益人的情況而定。如果受益人是委托人本人，那么不必征稅，因為該本金仍是委托人的財產，而受益部分已經繳納了稅費;如果是委托人的直系親屬，也不必交稅，因為根據目前法律，遺產稅還沒有開始征收，根據繼承法，沒有稅收方面的規定，不必進行征稅;如果受益人是其他單位或者個人，則應當交稅。因為他們通過信托的到財產的所有權只是分配方式的一種，若不交納稅費則會造成國家稅收的流失。

對于信托登記及稅收制度的規定還有賴于法律進一步完善，需要從業者、立法者、學者等從更細致的方面進行設計，更有效地保護信托財產。

綜上所述，家族信托是解決當今家族企業面臨問題的方式之一，但是我國的相關法律還不太完善，其瓶頸就是信托的登記制度，登記制度不完善使信托無法成立，更難以談及其他。因此，要完善家族信托制度，必須完善信托登記制度及相關配套制度，防止國家稅收的流失。只有信托制度完善起來，家族信托才會有更好的發展。

[注 釋]

①中國信托業協會.2014年信托業專題研究報告.

②中國信托業協會.2014年信托業專題研究報告.

③陳勝，劉欣東.家族信托的功能實現與法律困境[J].中國銀行法學會信托法專業委員會會員通訊(第二期)，2014-12-20.

④吳政.國內家族信托的瓶頸與突破淺談[J].中國銀行法學會信托法專業委員會會員通訊(第二期)，2014-12-20.

⑤于霄.家族信托的法律困境與發展[J].南京大學法律評論，2014(01).

[1]中國信托業協會.2014年信托業專題研究報告.

[2]陳勝，劉欣東.家族信托的功能實現與法律困境[J].中國銀行法學會信托法專業委員會會員通訊(第二期)，2014-12 -20.

[3]吳政.國內家族信托的瓶頸與突破淺談[J].中國銀行法學會信托法專業委員會會員通訊(第二期)，2014-12-20.

[4]于霄.家族信托的法律困境與發展[J].南京大學法律評論，2014(01).

[5]呂晶晶.家族信托的“中國版圖”[J].金融博覽，2014 -9 -5.

[6]魯文龍.欲善其事，先利其器——評私人銀行部門開展家族信托業務[J].銀行家，201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