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經濟增長動力結構和機制轉換研究”課題組
構筑浙江經濟增長新動力
“浙江經濟增長動力結構和機制轉換研究”課題組
經歷過GDP增速大幅放緩的焦慮和對經濟硬著陸的惶恐,憑借內生的市場敏感和政策的摸索運行,浙江經濟已經基本明確了下一步的走向,并將致力于重鑄新的增長動力
(一)
回顧過去的30多年,浙江經濟年均增速達到12.8%(1978-2014年),從缺地缺資源的經濟小省迅速成長為經濟大省。但2010年至今,浙江經濟進入轉型升級的深化階段,先于全國進入增長轉型的新常態。從2010年開始浙江GDP增速進入個位數區間,分別為9%、8%、8.2%和7.6%,2015年前三季度增速為8.0%,中高速增長態勢確立。
2014年,浙江生產總值(GDP)40154億元,人均GDP為72967元(按年平均匯率折算為11878美元),三產比重為4.4:47.7:47.9。按照美國經濟學家羅斯托區域經濟成長階段理論、錢納里三次產業結構理論和經濟增長結構理論以及美國哈佛大學教授邁克爾·波特的區域競爭力理論,浙江已處于工業化后期、即將邁入高收入發展階段。在不同經濟發展階段,要素利用、產出特點、主導產業大為不同。歸納來看,浙江經濟增長動力在供需、結構和制度三個方面展現出了明顯的階段性特征。
——基于供需角度的增長動力轉換。從需求層面看,投資、出口、消費是拉動經濟增長的三駕馬車,現階段浙江經濟已由投資、出口拉動為主向消費、投資、出口相協調發展的模式轉變。消費有望成為三大需求中的主要動力,個性化、多樣化、品質化的消費成為新的經濟增長點;投資從房地產投資、規模投資轉向提質增效的技術、設備等方向的投資;出口從低端加工制品向基礎設施建設、高端服務以及產業鏈價值鏈兩端高附加值制造業產品轉變。從供給層面看,人口、土地、自然資源、資本和技術等要素的構成正在發生改變,逐步由要素量的依賴轉向要素質的提升,從高消耗、高污染的經濟增長方式向降低能源消耗、發展低碳經濟轉變,從土地盲目擴張向注重土地利用效率轉變,從依賴大量低成本勞動力投入的勞動力紅利向勞動力結構和質量的多維度轉變,致力于使技術創新驅動成為經濟增長的主要動力。
——基于結構調整的增長動力轉換。一是產業結構調整。2014年,第三產業首次超過第二產業產值,產業結構的演進經歷了“二產”高潮的結束與“三產化”高潮的迭起。二是城鄉結構調整。城鄉結構包括城鄉人口結構、城鄉生產結構,但歸根到底表現在城鄉收入結構。浙江城鄉收入差距是一個縮小與擴大循環的過程,但從2006年至今,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與農村人均純收入間的差距已經連續縮小了8年,城鄉收入向更為均衡的方向發展。三是區域結構變化。浙江作為東部沿海優先開放的區域,先從中心城市開始發展,杭州、寧波等中心城市集聚了最大最優的生產要素,接著從優先發展逐步過渡到輻射帶動其他區域發展,隨著“青山綠水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和政策落實,最終應該實現地區均衡發展。
——基于制度調整的增長動力轉換。改革開放為浙江經濟乃至全國經濟的崛起作出的貢獻不言而喻,可以說每一個經濟周期都是在一個重大制度改革的背后誕生的。面對經濟新常態,深化改革開放、進一步激發制度紅利才能不斷提升發展活力。“四張清單一張網”的政府自身改革、“一體化”行政審批改革、金融體制改革以及其他各項改革的試點全面開花,改革紅利正成為增長新常態下的重要動力。在經濟增速新常態下需要新的制度均衡,政府行為模式須向服務型轉變,形成更有利于培育新動力的政府治理體系。
(二)
綜上所述,不斷滿足日益增進的需求是經濟增長的導向,要素投入是經濟增長的初始動力,創新是推動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的關鍵動力,制度為經濟發展方式轉變提供了堅實的保障。浙江經濟目前所處的階段不再是高速增長,也不是由高速增長掩蓋的問題逐漸浮出水面后盲目慌亂的階段,而是正視問題,并致力于解決問題的階段。經歷過GDP增速大幅放緩的焦慮和對經濟硬著陸的惶恐,憑借內生的市場敏感和政策的摸索運行,浙江經濟已經基本明確了下一步的走向,并將致力于重鑄新的增長動力,以下幾個解決路徑至關重要。
——解決需求與產品之間的不匹配,實現需求與產品之間的新平衡。浙江經濟進入高額消費階段,居民消費進入新的快速發展期,消費觀念向注重消費、提前消費轉變,消費偏好從溫飽型向享受型轉變、向高品質和服務型消費轉變。目前浙江海淘、代購、出國購物的數據越來越高,直接說明了當前產品結構已經與居民消費需求之間越來越不匹配。過去,出口的產品主要是低端加工制品,但隨著國際市場的風云突變,出口需求也面臨轉型。借此機會,浙江應加快順應國家一帶一路戰略,在出口的產品和區域上進行全方位的調整,出口產品加快從低端制造業產品向基礎建設、高端服務、技術含量較高的產品升級,出口區域向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轉移。事實上,浙江面臨的低端產能過剩和高端產能不足的實質就是產品與需求不匹配導致的結構性過剩,浙江企業應抓緊轉型,針對新的消費特征,大力發展中高端產品以滿足中高端的消費出口需求。
——解決技術創新能力不足的問題,加大技術投入,全面發揮創業創新的動力作用。要素角度看,土地供給不足、自然環境已到承載極限,只能依靠技術創新,加大技術的投入是下一階段要素動力的依憑。所謂的創新應主要集聚在幾大塊,一是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以信息經濟為代表的新產業,以“互聯網+”為代表的新模式,以電子商務、外貿綜合服務平臺為代表的新業態,以新能源、新材料為代表的新技術,“四新”經濟將深刻改變浙江經濟生產、生活方式,必須加大在這些領域的投資力度,培育新的產能。二是擴大原有產業提質增效方向的創新。隨著要素量能的受限,技術創新的重要作用在于生產效率的提升,如改造現有的生產流程、改進生產工藝、降低原材料的損耗、發展綠色低碳等等。事實上,一個有效的創新如果不能最終轉化為有效率的生產力,那么就不能發揮其新動能的作用。
——解決老齡化問題帶來的勞動力紅利不再問題,加快勞動力結構和質量的轉型,實現新的人口結構下人力資本的新紅利。不管是美國的再工業化還是德國的工業4.0,其前提是具有足夠的技術工人支撐。目前浙江制造業勞動力方面的最大問題是工人多為外來務工人員,穩定性不夠,干干就走,本地或者受過教育的人才大多意愿從事管理或市場,真正踏實干技術的人少之又少。即便是新興產業領域,也可以看到這一巨大的隱患。阿里巴巴、海康威視等公司網羅了大批軟件、計算機方面的人才,而且薪資非常高,但是做硬件的部門往往地位不高、薪資不高,因而留不住人才。具有積累的技術人才的缺失、人才結構的斷檔將會影響產品從研究到市場的完整產業鏈。浙江必須要加快職業教育、技能教育方面的投入,改造現有的教育培訓格局。另一方面,須進一步加快戶籍制度改革,促進城鄉人口的自由流動,全面釋放農村勞動力。
——結構動力的重鑄與再均衡。結構上來講,就兩個字“均衡”,下一階段的主要任務是打造更為合理均衡的產業結構、區域結構、城鄉結構等。從2014年起,浙江正式進入了服務業為主的時代,服務業對經濟增長將發揮越來越顯著的作用,因此應遵循經濟發展規律,提升服務業的發展水平和質量,加大對服務業的扶持,加強服務業的監管與規范。其次,提升區域的均衡發展。對浙江區域經濟集中程度與經濟增長做分析時發現,杭寧溫三地生產總值在全省經濟總量中所占的比重與經濟增長速度負相關,可見促進國民經濟的進一步發展,須切實轉變非均衡發展的模式,全省要構建有利于落后地區發展的體制,突出因地制宜,加大落后地區的投入,例如加大對衢州、麗水等地的扶持,使其可以依據自身的資源稟賦,最大限度的發展生態及其相關產業。應對縣域經濟向城市經濟轉變的大趨勢,一方面要全力推進都市區的建設,另一方面也要加大農村的改造,鄉鎮的基礎設施建設,道路交通、郵電通信、網絡信息等基礎設施仍有大量的投資空間,爭取城鄉區域發展更為均衡。
——進一步深化改革激發增長新活力。新制度經濟學的路徑依賴理論認為,一旦在外部偶然事件的影響下被系統所采納,便會沿著一定的路徑發展演進,很難被其他潛在的甚至更優的體系所取代,可以說制度改革是經濟變革中最難的部分,事關浙江能否率先突圍“中等收入陷阱”。這包括著力打造政府行為模式從生產型向服務型轉變,建立更為有利于培養創業創新的治理體系;進一步放開對市場的管控,發揮市場作為資源配置的基礎,建立一個統一、開放、公平競爭、有助于引導和激勵創新的市場體系;優化行政考核激勵體系、績效考核方式,杜絕貪腐、不作為等現象,以及財稅改革、價格體系改革、商事制度改革等。
在這個階段,浙江需要放棄對GDP高速增長的追求,主動適應新常態,“主動把速度控制在合理范圍內,主動把重點聚焦到提質增效上”,對經濟增長的認知從“唯GDP論”轉變為更加注重經濟增長的質量和效益。浙江要圍繞“深刻認識和全面把握新常態下速度變化、結構優化、動力轉換的本質特征,突出制度供給,強化創新驅動,堅持以更高質量、更好效益、更好發展適應速度變化”的核心思想,逐步將經濟增長穩定在一個新的均衡水平。今年上半年習近平總書記在調研浙江時表示,“希望浙江努力在提高全面建成小康社會水平上更進一步,在推進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中更快一步,繼續發揮先行和示范作用”,這為浙江經濟確立了發展的方向。
執筆:來佳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