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少數民族文化的自主傳承

楊艷霞

（云南省大理州民族事務委員會，云南　大理　671000）

論少數民族文化的自主傳承

楊艷霞

（云南省大理州民族事務委員會，云南大理671000）

從傳承主體層面、傳承內容層面、傳承方式層面等方面，可以對少數民族文化自主傳承的類型做不同劃分。當前，少數民族文化的自主傳承面臨傳承主體缺失、民族特色與技藝逐漸流失、傳承傳統方式遭受挫折等困境。我們通過應不斷增強民族文化自覺意識、完善文化保護政策、拓展文化發展資金、培養民族文化人才、豐富文化傳承途徑等方法加強少數民族文化的自主傳承。【關鍵詞】少數民族文化；傳承類型；困境；自主傳承

文化是人類適應生存環境的社會成果，為人的社會群體所共享，所以文化與民族須臾不能分離，相融共生。盡管少數民族文化傳承越來越受到政府與社會的關注和保護，然而，自主傳承之現狀依然不容樂觀，這就使得探析少數民族文化的自主傳承顯得尤為重要。

一、少數民族文化自主傳承之類型

（一）從傳承主體層面闡釋

群體傳承與個體傳承。這兩種傳承類型對文化的操作方式不同，在傳承中占據的位置不同以及扮演的角色也不同。［1］群體傳承主要是以社區群作為傳播單元，然后把本族文化向外界傳遞的過程。本族群體成員在這種特定的生活氛圍和環境中，自覺或不自覺地受到本族文化的熏陶和感染，世代沿襲，并向外界傳遞著其特有的文化信息。個體傳承是指以個體的形式活躍在民族文化生活中的文化人。比如少數民族藝人、能工巧匠等源于民間融于民間的基層文化活動者，他們生活于民族生活中，將一些民族技藝傳承下來，并且融入自己特有的情感，世代沿襲，不僅保留了本族文化特色，并向世人展示出自己民族的特點。

本族傳承與異族傳承。本族傳承即由本民族自主傳承其文化。一個民族的性格、特征等都集中凝聚在她的文化當中，我們可以通過一個民族文化來了解她從過去到現在，以及再到將來的發展歷程。異族傳承即由其他民族來傳承和傳播本民族文化。隨著我國市場經濟的完善和旅游業的發展，已經深入到邊遠的少數民族地區，當異族同胞來到本族群體生活的環境中旅游時，與東道主本族文化進行接觸，在旅游經濟形態下，異族同胞在無意識當中就學習到了東道主文化，同時也會激起對本民族文化的認同和尊重，并且主動學習和借鑒異族文化。

正式群體傳承與非正式群體傳承。正式群體是指由教育行政部門明文規定的群體，其成員有固定的編制。比如，“政府部門，它掌握著社會公共資源，承擔著提供公物品的職能，所以成為了最重要的主體，立法申遺，財政支持，挖掘修繕，學術研討，宣傳教育，旅游開發以及慶典活動的舉辦等多種形式實施少數民族文化的保護和傳承”［2］。非正式群體是指人們在活動中自發形成的，未經任何權力機構承認或批準而形成的群體。一些少數民族地區的民樂隊、舞蹈隊、祭祀團體等，這些都是非正式群體。非正式群體沒有經過專業的訓練，只是長期生活在自己的民族圈內，受社區群文化的熏陶和感染，自然習得民族文化并將其主動傳承下去。

（二）從傳承內容層面闡釋

物質傳承與非物質傳承。現在少數民族所保留的本族文化，如典籍、服裝、歌曲、舞蹈、建筑、飲食以及生產生活方式，這些可以感知的具有物態實體的文化事物，均屬于對少數民族文化的物質傳承。而在少數民族長期的社會實踐和意識形態活動中所升華出來的價值觀、知識系統、審美情趣和思維方式等的綜合即是對本族文化的非物質傳承。

制度傳承與行為傳承。制度傳承是指將人們在實踐活動中所建立的各種規范的綜合傳承下去，包括婚姻、家庭、政治、經濟、宗教等制度在內。行為傳承是指將人們在長期的社會實踐和復雜的人際交往中約定俗成的習慣性定式，以民風和民俗形態出現，見之于日常生活中的，具有鮮明的民族特性和地域的行為模式傳承下去。

（三）從傳承方式層面闡釋

一對一傳承。一對一傳承方式主要體現在生產技能和日常生活方面，比如衣、食、住、行、建筑等方面的文化因子，大多屬于物質文化范疇。我國自古以來地理環境復雜，加上長時間的封建統治壓迫，使偏遠地區的少數民族發展更加落后，長此以往，少數民族地區的文化傳承大多是以家庭、血緣親情關系為主的一對一的傳承方式。

一對多傳承。一對多的傳承方式主要表現在宗教意識、民族意識等精神領域。邊遠少數民族地區受地理位置、自然條件的限制，生產力水平不高，思想觀念較為落后，于是將人們的生死交由“天命”，當有人生病或者老人去世時，就請巫師“做法”驅邪，當遇到惡劣氣候導致收成不好時，同樣也會請法師做法，祈求“上天”保佑來年有好的收成。這時巫師、法師就是“一對多”中的“一”，旁邊的圍觀者、禱告著就是“多”，我們暫不評價這種文化現象是否有利于少數民族的進步，是否應該將此文化現象傳承下去，但它確實是存在著的文化現象，是文化傳承的又一種方式，帶有濃厚的民族色彩，體現著民族意識。

多對多傳承。少數民族群體成員生活在特定的文化氛圍當中，就受到該群體約定俗成的風俗習慣、生活禁忌、行為規范、道德規范等的約束，客觀上達到文化傳承的效果，這種傳承過程是少數群體成員相互影響、相互學習的過程，也就是多對多的傳承方式。

二、少數民族文化自主傳承之困境

隨著我國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和經濟全球化的迅猛發展，少數民族文化自主傳承之現狀不容樂觀，少數民族文化自主傳承之困境主要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一）少數民族文化傳承主體缺失

民族文化的傳承關鍵在人，更重要的是在于年輕人，他們是民族文化的活化石，在民族文化傳承的過程中，擔當著很重要的角色。然而隨著民族地區經濟水平的發展和提高，人們的思想觀念也產生了變化，特別是其中的年輕人，為了改善貧窮落后的生活現狀，急切渴望到大城市中打工，生活，甚至定居，大量的年輕人離開了本民族生活的圈子，本民族的歌不會唱或不再去唱， 舞也不會跳， 漸漸地拋棄了傳統的民族歌舞， 導致民族歌舞后繼乏人，類似于此種情形，少數民族其他文化，如語言文字、音樂舞蹈、風俗習慣、宗教信仰、圖騰崇拜、祭祀活動等等都面臨失傳。

（二）民族特色與技藝逐漸流失

作為民族文化傳承主力軍的年輕人，在紛繁復雜的城市生活中，他們的思想和價值觀念受到強勁的現代文化的沖擊和影響，因此不能客觀理性地對待本民族文化，不能看到本民族文化中值得學習和繼續傳承的優秀成分，甚至認為本民族文化是落后的、腐朽的，因而表現出冷漠的態度，這就使得民族特色與技藝不斷流失。至少在20世紀80年代后期和90年代初，少數民族傳統文化就已經面臨危機：一些民族舞蹈、歌謠、曲藝、傳說等開始失傳；一些精湛的民族工藝和建筑開始消逝；一些有利于培養人類美德的傳統禮儀和習俗被逐漸廢棄，等等。時至今日，這種狀況有增無減。由此可見，許多少數民族傳統文化已到了瀕臨解體的境地，如何對其實施保護已是迫在眉睫的文化發展大事。

（三）少數民族文化傳統傳承方式遭受挫折

一方面，少數民族文化傳承方式比較落后。少數民族文化傳承以“口傳心授”的方式和以血緣關系為主。“口傳心授”的傳承方式從客觀上來說是比較古老、陳舊的，隨著市場經濟體制的建立、發展和完善，現代傳媒的迅速發展，特別是大眾傳媒事業的發展，很顯然，古老的“口傳心授”方式已經跟不上時代發展的需要；以血緣關系為主的傳承方式也是較為保守的傳承方式，這種方式將文化的傳承限制在一定的范圍，這是對文化傳承的一種阻礙，不利于民族文化的普及、創新和發展。另一方面，強勢文化對少數民族文化傳承造成沖擊。隨著經濟水平的快速發展，以及交通、信息的全面推廣，少數民族地區貧窮落后的局面得以改變，一些較為流行、時尚的生活觀念和元素迅速深入到邊遠少數民族地區，少數民族群眾的思維、價值觀受到潛移默化的影響，因而他們固有的生活方式和傳統的思想觀念因此改變，直接造成民族傳統服飾、生活方式和藝術形式的變遷。少數民族文化受到強勢文化的強烈沖擊，這也是其傳承受到阻礙和困擾的重要原因。

三、加強少數民族文化自主傳承之措施

針對少數民族文化自主傳承之困境，結合少數民族文化自身發展狀況以及我國的國情，我們可以從以下幾方面進一步加強少數民族文化的自主傳承。

（一）增強民族文化自覺

“所謂文化自覺，是指生活在一定文化中的人對其文化有自知之明，明白它的來歷、形成過程、具有的特色和發展取向。”［3］少數民族群體作為自身文化的傳承主體，其本族文化意識的強弱與文化的傳承息息相關，“任何一個民族，一個社會，如果本民族的人自身不能敬畏，尊重本民族文化，就會失去自身的文化之根”［4］。然而，由于經濟的迅速發展，以及強勢文化的影響，一些族人，特別是年青一代本族文化觀念淡薄，文化自覺意識基本喪失，造成本族文化的消逝和湮滅。所以，為了保證少數民族文化的順暢傳承，必須增強民族文化自覺。

一方面，鼓勵更多的少數民族群體，特別是青年一代更多地參與到民族文化活動當中，重新了解和認識本族文化的內涵和精髓，加強對本族文化的認同感。另一方面，社區內可經常開展一些文化活動，為少數民族群體參與到文化活動中來提供機會。

（二）完善文化保護政策

新中國成立以來，黨和政府建立并發展了一系列有利于少數民族文化發展的制度和政策體系，保障少數民族文化事業的繁榮和發展，并且取得了一定成效。在此基礎之上，我們可以進一步完善文化保護措施。首先，政府要發揮文化職能。政府應積極引導人民群眾深刻認識到少數民族文化的精髓和內涵。當人們認識到少數民族文化的價值時，才有傳承和挖掘其本質的動力。其次加強立法，使少數民族文化傳承規范化、法制化。就目前而言，少數民族傳統文化保護法律體系還不夠健全，法律法規之間的關系尚需協調；涉及少數民族傳統文化保護的內容過于籠統，缺乏可操作性；一般的傳統文化保護立法中，少數民族傳統文化保護的特殊性沒有突出；民族傳統文化保護立法沒有受到大多數民族自治地方的重視。針對以上問題，國家及相關部門應充分重視，完善法律法規，確保少數民族文化傳承。

（三）拓寬文化發展資金

任何事業的發展都需要長期的、強有力的資金支持和保障，我們可從各個合理渠道拓寬文化發展資金。首先，政府和相關部門設立專門的少數民族文化開發與保護的資金，并建立健全監督和管理制度，為少數民族文化自主傳承提供基礎保障。其次，少數民族群體可以把文化傳承和經濟開發結合在一起，將自己的文化特色展示給外界，比如適度合理的開發旅游業，不僅僅吸引了資金帶動本民族的經濟發展，更重要的是有利于少數民族文化的弘揚和發展。最后，充分利用個人投資和民間組織的力量，吸收民間資金，發揮社會潛能，鼓勵社會力量參與到提供少數民族公共文化產品的活動中，興辦少數民族文化事業。

（四）培養民族文化人才

現代教育過程中，我們可以利用現代教學手段，來傳播和傳承民族政策和文化政策，這對于我們少數民族文化的開發和保護具有重要意義，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少數民族文化的傳承和發展。一方面，可以保證少數民族年輕人接受現代學校教育，學習科學知識，獲得受教育權利；另一方面，學校教育傳承，又使得傳統民族文化走進學校課堂，成為一門課程。這不僅可以加強少數民族青年對本民族文化的認識，激發起民族青年對本民族文化的認同，同時，青年學生在學習過程中可以主動剔除本族文化中落后和腐朽的成分，更有利于少數民族文化的傳承與發展。

（五）豐富文化傳承途徑

上文中提到少數民族文化傳承方式單一落后，多以“口傳心授”為主，這種較為原始的傳承方式很顯然已不能適應現代文明高速發展的傳承需求。我們可以通過以下方式豐富文化傳承途徑。

大眾傳媒。大眾傳媒主要是指報紙、雜志、廣播、電視、網絡等，這些傳播媒介傳播信息具有速度快、范圍廣、影響大等特點，具有宣傳功能、新聞傳播功能、輿論監督功能、實用功能和文化積累功能。少數民族文化傳承可以利用這一高速快捷的傳播平臺來傳承自己的文化，擴大對外交流，吸引更多的少數民族文化愛好者加入到少數民族文化的研究和傳承中來。

教育。無論是家庭教育、學校教育還是社區教育都對文化傳承具有縱向傳遞的功能，家庭是社會的細胞，家庭中較小成員的生活習慣、價值觀念多數受家庭年長成員的影響，所以年長的家庭成員要自覺擔負起本族文化傳承的責任，要教育和引導家庭較小成員或下一代傳承本民族文化。學校里可以開設關于本民族的文化課程，加強學生對本民族的認識和了解，增強本民族學生的民族自尊心和自信心。在重大民族節日，社區開展豐富多彩的文化活動，當人們參與其中的時候，自然而然就受到教育的作用，將民族文化傳承下去。

開發民俗文化旅游。“民族文化旅游，就是以非主體民族的文化（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的總和） 旅游資源為主要旅游吸引力的旅游活動，主要是指少數民族民俗文化旅游。”［5］我們把少數民族文化傳承作為發展少數民族文化旅游的前提，這樣不僅發揚和傳承了少數民族文化，同時也能帶動少數民族地區的經濟發展。

［1］伍國棟.民族音樂學概論［M］.人民音樂出版社，2003，（1）：50-57.

［2］劉娜.非政府組織參與少數民族文化保護對策研究［J］.內蒙古大學，2013，（5）：19.

［3］中國社會科學院科研局.費孝通集［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5，（5）：448.

［4］文化部副部長周和平在中國民族民間文化保護工程第一期培訓班結儀式上的講話［R］.中華文化，2004（6）.

［5］范曉峰.論區域少數民族文化旅游與文化傳承的雙向互動［J］.企業經濟，2013，（3）：135.

G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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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艷霞（1985-），女，白族，云南云龍人，大理州民委研究實習員，研究方向為少數民族政策與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