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危機時代國際金融監管合作的必要性研究

毛金暉

摘要：金融監管的國際合作是否具有必要性在學術界存在著長期的討論。金融監管國際合作的推行困難重重，究其主要原因，除了各國體制和認識的不同外，其背后隱藏著復雜的國際關系和國際利益博弈。次貸危機的發生給各國重新認識國際金融監管提供了一個良機，使得各個國家的金融監管當局發現“獨善其身”是不現實的。時過境遷，金融危機已經過去了7年之久。然而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和全球一體化的加快，金融監管和金融監管合作這一問題卻又越來越顯得重要起來。金融危機發生7年后，2014年9月末天津舉行的第十八屆國際銀行監督官大會上各國的監管機構紛紛以一種回顧的目光重新研究后巴塞爾協議下的金融監管改革和監管合作。因此，作者認為有必要在此時機對國際金融的監管合作進行研究，從理論和實踐上確定國際監管合作的必要性，從思想高度上確立金融監管合作的重要性，從而預防和避免金融危機的再度發生。

關鍵詞：金融監管；國際合作；必要性

一、國際金融監管合作的定義

金融監管是指“一國政府或一國代理機構對金融機構實施的各項監督和管制，包括對金融機構的市場準入、業務范圍和市場退出等方面做出限制性規定，對金融機構內部結構、風險管理和控制等方面的合規性、達標性要求，以及一系列相關的立法和執法體系和過程”。通過對金融機構的行為做出規范和管制，彌補市場失靈，維護金融市場穩定，以達到降低系統風險的目的。國際金融監管合作則是在金融全球化的大背景下，在全球和局域兩個層面，通過建立專門的國際監管組織、發布國際金融監管法律文件進行金融監管的國際合作，旨在防止國際性金融危機爆發，維護金融秩序，促進國際金融業健康穩定發展。

二、國際金融監管合作的必要性及原因

20世紀30年代以前，自由經濟盛行。在古典和新古典經濟學中，市場機制是一種“自然秩序”，不應該人為干預。古典經濟學家斯密提出的“真實票據理論”認為，看不見的手能夠在貨幣信用領域發揮作用。20世紀30年代，經濟大危機打破了市場萬能的神話，金融管制引入了金融理論。隨著市場失靈理論和信息技術學的發展，提示了金融市場嚴重的負外部性、金融體系的公共產品特性、金融市場的不完全競爭性和信息的不完備性，金融監管理論得到了長足的發展。20世紀90年代的金融危機推動了金融監管理論轉向了協調金融安全與效率。赫爾曼、穆爾多克、斯蒂格利茨等經濟學家在對東亞經濟的分析中指出，現實中不僅瓦爾拉斯均衡難以實現，而且更重要的是發展中國家普遍存在信息嚴重不對稱性、逆向選擇和道德風險。金融自由化不僅沒有帶來高收益，反而使銀行的不良資產上升。赫爾曼等人的金融約束理論認為，在這種情況下政府適當干預是必要的，需要通過金融監管克服信息的不對稱引起的市場失靈。

三、國際金融監管合作的理論基礎

金融監管理論的發展奠定了強制金融監管存在的依據，而且論證了金融監管是具有內生性的，是金融體系的必然產物，有不可替代性。也闡明了，無論是否發生金融危機，金融監管都必然存在于金融體系中。金融監管不在社會資源的浪費，而是金融體系本應該有的一個部門。金融監管國際合作執行難度大，除了各國政府各自追求本國利潤最大化之外，另一個原因就是其理論基礎不夠完善。本文在終結已有理論研究的基礎上，提出了國際金融監管合作的理論基礎。

1、國家管轄權理論

傳統的國家單獨監管來源于國家管轄權理論，具體來看是基于國家管轄權中的屬地管轄權和屬人管轄權而產生的。屬地管轄權（Territorial Jurisdiction）是指一國對其領土范圍內的一切人、物和事享有充分的和排他的管轄權，它以領土為劃分管轄權的標準，東道國主要以此標準作為監管的理論基礎；屬人管轄權（Nationality Jurisdiction）是指國家有權對具有其本國國籍的人或物均具有管轄權，它以國籍為劃分管轄權的標準，母國主要以此標準作為監管的理論基礎。因劃分標準不同，東道國與母國之間難免會產生沖突，引發監管重疊或監管缺位，同時，隨著金融全球化的發展，國際金融業務增多，資金在國家間的流轉更為頻繁，無論是屬地管轄還是屬人管轄都難以對金融市場和金融機構做出全面的監管，因此，國家管轄權理論已無法涵蓋全面的金融活動，只有加強全球合作才能達到全面、統一監管的目的。

2、國際合作原則

國際金融監管合作的理論基礎在于國際合作原則。國際合作是指兩個或兩個以上國家為實現各自的或者共同的利益而在政策和行動上的相互協調行為。[3]。國際合作原則是國際經濟法中的基本原則，1974年《國際經濟權利與義務憲章》第10條對于各國國際合作的權力作了明確規定：“各國在法律上一律平等，并且作為國際社會的平等成員，有權充分地和切實有效地參加解決世界性的經濟、財政金融以及貨幣等重要問題的國際決策過程；特別是有權通過相應的國際組織，并遵守這些組織的現行規章或逐步改善中的規章，參加這種決策過程，并且平等地分享由此帶來的各種效益。一盡管世界各國按照經濟發展水平的不同分為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但經濟全球化的加深使發達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密不可分，一國獨善其身已不可能，全球合作原則就是通過不同類型國家間的合作促進全球經濟發展，實現更為普遍的繁榮和世界人民的共同幸福.以巴塞爾系列協議為例，早期的巴塞爾協議如1983年《巴塞爾協議》主要明確了母國和東道國監管責任的劃分，后期的巴塞爾協議以《巴塞爾協議Ⅲ》為代表，主要通過規定資本充足率等監管標準在國際范圍內建立廣泛的國際金融監管合作體系。

四、國際金融監管合作的現實需求

1、金融全球化的背景

金融全球化主要表現為金融機構以及其業務的全球一體化，金融市場特別是國際證券市場的一體化，金融創新的全球一體化，以及金融立法和交易與金融慣例趨向一致。全球金融一體化一方面提高了資本配置效率和金融市場效率，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世界經濟的發展；另一方面也增大了金融業的風險，使得國際金融的不穩定性更加突出，金融體系的脆落性進一步加深。全球金融體系有兩種系統風險：一是子系統失靈風險，即各國的金融系統的風險；二是崩潰風險，即全球金融系統發生崩潰造成的風險。并且，子系統之間的風險往往會相會傳播，與崩潰風險有一種互為因果關系。這就造成了一國金融體系很容易受外界因素的干擾，加劇了金融體系的不穩定性。如國際金融市場上流動的巨額投資資金，會直接沖擊國內金融市場，擾亂國內金融秩序。在此過程中出現的利率和匯率不斷頻繁波動、金融風險跨國傳遞渠道擴大等現象，導致了國際金融的不穩定性，加深了金融體系的脆弱性。[3]

資本流動的全球化會使世界各國金融市場隨時受到沖擊，為了避免資本迅速流動造成的金融危機，不僅要求各國金融監管當局密切注意境內金融活動，還需要各國中央銀行加強對國際游資的監控即加強國際監管合作；各國金融市場的一體化已經使得跨國交易大幅度增長，并相應提高了為這些跨國交易提供服務的金融機構的重要性，再加上新型金融機構不斷進入國際金融市場，整個金融體系更加復雜，其結果是對沖擊做出的金融調整可能變得更大、更不可預測，這也需要加強國際金融監管的合作，考慮到國際貨幣體系還不是很成熟，國際金融活動的不確定性變得更大，沒有國際間的監管合作是不可行的。

2、 國際金融創新的發展

2007年開始的金融危機反映的是內生性金融創新過度，由于過度迷信技術創新，導致金融資產規模過度膨脹，脫離了實體經濟的發展。以規避金融監管為前提的金融工具的創新，增加了各國政府實行宏觀經濟調控的難度，同時為國際投機者在國際金融市場上興風作浪提供了機會，各國當局稍有不慎，就會遭到投機資本的沖擊，進而引發全球性的金融動蕩。13年以來爆發的互聯網金融更是以其低門檻借助網絡迅速擴展開來。全國銀行業協會副會長楊再平表示：“撇開第三方支付、P2P等新興互聯網機構不談，僅僅是網上銀行一項，開戶身份的識別、開戶信息的管理等蘊含的風險都對監管提出了新的挑戰，但是我們的監管還沒能及時跟上來.”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副局長王宗智認為：一些新的金融參與者大多游離于金融監管之外，導致新興互聯網業務受到網絡和其他相關技術的潛在威脅。加之在這樣的風險上，在各國金融業實際運行中存在金融發展進程的嚴重不對稱問題：發達國家金融體系相對成熟，能夠最大限度地利用金融創新和金融自由化所帶來的好處；而發展中國家由于金融體系不健全，金融監管機制不成熟，很容易成為游資攻擊的對象.因此金融創新帶來的風險是不可忽視的，對金融基礎建設還不夠完善的發展中國家更加需要國際監管合作的力量彌補自身的不足。

3、國際金融風險的擴散特性

國際金融危機和國內金融危機的根源是一樣的，即是一種信心危機。它可以通過經濟周期的波動進行傳播，常見的是一國在經濟衰退時出現的資金周轉不足，銀行難以應付的情況下，從國外抽回短期貸款，從而引起其他國家發生企業支付困難，貨幣市場緊張，或者在一國經濟衰退時造成產品滯銷、利潤率下降、股票市場價格下跌，特別是企業破產、倒閉的情況下，無力償還到期國外債務，使得國外債權人和股票持有人受到損失，從而引起其他國家發生債權人破產乃至金融危機。當一國由資本過剩或嚴重短缺時，國內利率將有較大幅波動，于是引起國際資本的波動。在世界通貨膨脹率高于國內通貨膨脹率的情況下，世界貨幣充裕，國內貨幣供給不足，這樣就會導致資本的流入，從而使國際收支產生盈余。一國為了避免國際資本的流入過多造成的不利影響，將擴大貨幣供給量，擴大信用，使得國內通貨膨脹率提高，并使得世界通貨膨脹率與之相適應。如果一國通貨事實上已經供給過度，那么人們就會普遍地預測到它的正是貶值。在即將貶值之前，國際金融界已經預料到其實際貶值，便競相拋出該國貨幣使該國貨幣發生危機，并使它的正式貶值提前到來。這可能造成很大的金融市場混亂，從而對與這個國家有密切聯系的國家的國內金融造成重大影響。

五、小結

從本質上看，國際金融監管是通過建立制度化的國際監管合作關系，就金融監管合作的理念、原則和方式達成共識和做出承諾，從而形成有力而又具有一致性的跨國、跨地區甚至全球的監管合作機制，以共同預警、監控和防范金融風險，由此促進國際金融業的健康發展。在全球一體化的背景下，金融風險的跨境傳播速度和廣度明顯加快，任何一個國家都難以在全球性金融風險事件中獨善其身。當前跨國銀行“大而不倒”的問題任然存在，在未來更應該共同推動危機管理和風險處置的國際合作機制，有效防范國別性、區域性和國際性金融危機卷土重來。正如銀監會主席尚福林所說：“世界經濟金融的大舞臺，只有各國協同一致，才能奏出經濟復蘇的美好交響曲。”

參考文獻：

[1] 白欽先、張荔：《發達國家金融監管比較研究》，中國金融出版社，2003年版，第2頁.

[2] 何志鵬：《國際經濟法的基本原理》，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0年版，第116頁.

[3] 弗朗索瓦·沙奈.金融全球化[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06：2.

[4] 卞志村 金融自由化條件下的金融監管 南京師大學報（社會科學版） 2002 第5期 P30-35+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