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之分娩

王鋒

2013年7月15日，53歲的蘇茜·科塞克忍受著愈來愈頻繁且加劇的宮縮疼痛躺在產房。分娩床旁，各種儀器顯示著她并不太懂的許多數據，醫生和護士地不停在她周圍穿梭，做著接生的準備。

她的女兒阿什利·拉金和女婿杰·拉金焦急地在產房外等待，這段時間對他們而言異常漫長，產房內是他們的當下的摯愛與未來的摯愛。

幾個小時之后，蘇茜順利產下了一對健康雙胞胎女孩——海莉和海德莉，那是她期盼已久的外孫女。是的，她剛剛驕傲地成為了一對雙胞胎的外婆，她說她為此感謝自己。

蘇茜居住在美國愛荷華州的小城市文圖拉。她有四個20～30歲之間的孩子，阿什利是其中一個女兒。這是一個普通的美國式家庭，家庭成員之間的關系平等而和睦。

蘇茜是替自己28歲的女兒阿什利代孕。

所謂代孕，顧名思義，就是代替別人懷孕。其大致的過程是將不孕夫妻的精子和卵子經過試管嬰兒技術培養成胚胎，然后移植在代孕母親的子宮里，經過代孕母親的妊娠之后最終分娩。代孕作為一種新的輔助生殖技術，主要用來幫助那些無法生育的夫婦能擁有自己的孩子。自從1978年7月25日世界首例試管嬰兒成功誕生，越來越多的夫婦選擇這種方式得到自己的孩子。

其實，這并不是蘇茜第一次為阿什利女兒代孕。在2011年7月24日，也就是兩年前，她生下了第一個外孫女，哈珀。

阿什利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丈夫杰很愛她，他們只是需要新的家庭成員來讓空蕩的住所熱鬧起來。

阿什利患有肺動脈高壓，必須接受長期的治療來預防心力衰竭。而懷孕會加重她的病情，甚至導致死亡。此外，大多數治療肺動脈高壓的藥物也有可能對胎兒造成損害，所以，阿什利的醫生建議她避免懷孕。

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對于阿什利變得如此之難，沮喪之余，阿什利夫婦決定領養一個孩子。

作為四個孩子的母親，蘇茜知道一個自己生育的孩子對一個母親乃至一個家庭意味著什么，而且，她也了解自己的女兒多想有一個自己親生的孩子。她不滿足于僅僅做一個母親，她同樣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成為一個母親。這種強烈的母性讓她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么，但是，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對我而言，這太重要了，”蘇茜說。“我只想他們能有機會為人父母。我知道他們很適合做父母。”

幸而，命運之神總是會眷顧那些善良的人。

很偶然的機會，蘇茜接觸到“代孕”。“我在一次脫口秀上聽說了代孕的整個過程，之后就想看看自己有沒有可能幫他們擁有自己的孩子。”阿什利的卵子和杰的精子在體外結合并培植成胚胎，然后植入蘇茜的子宮，她就像懷著阿什利一樣再次懷孕，最后分娩，一切都很完美。

欣喜的蘇茜似乎看到阿什利的孩子已經在自己的周圍蹦蹦跳跳，她興奮得忘記了自己已是50歲。超過35歲的孕婦在醫學上就被定義為高齡孕婦，她們比普通的孕婦要承受更高的懷孕風險，而據統計，45歲以上的高齡孕婦有一半存在流產的危險。

蘇茜向阿什利夫婦告知了自己的想法，但是毫無疑問，遭到了阿什利夫婦的強烈反對，他們已經決定了要去領養一個孩子，并不想讓蘇茜冒險替阿什利懷孕。

然而，或許蘇茜的計劃未免不可行，甚至，如果一切順利，那將是最完美的方式。心意已決的蘇茜竭力想說服他們。最終，阿什利夫婦妥協，他們決定先去咨詢醫生，只要蘇茜的身體條件允許他們就同意。

他們找到了梅約療養院的不孕不育科，賈妮·詹森醫生接待了他們。她經手了很多例的試管嬰兒，見過形形色色的代孕的人群，但是高齡的母親替自己的女兒代孕，卻是她生平第一次遇到。她知道讓一個50歲的女人懷孕的風險，但同樣被蘇茜的誠意打動，她決定盡其所能幫助蘇茜，因為這不僅是幫助阿什利夫婦圓夢，也是幫助蘇茜了卻一個作為母親的夙愿。

一切都很順利。一系列的檢查顯示，蘇茜雖然年事稍高，但健康狀況良好，并沒有特別的妊娠禁忌癥。在進行了細致的科內討論，并咨詢了高危妊娠方面的專家后，詹森醫生決定同意蘇茜的代孕請求。作為醫生，她很滿意這樣的結果。

“一個母親替自己的女兒懷孕，這非比尋常，何況她已經是育齡晚期。”詹森醫生說，“不考慮年齡的話，她是一個不錯的代孕者，因為她此前有四次順利的分娩，而且她的健康狀況很好。”

接下來就是常規的代孕流程。經過體外受精、宮內妊娠之后，蘇茜在2011年6月24號的時候生下了自己的第一個外孫女，哈珀。

然后是蘇茜第二次的代孕。

50歲被認為是育齡的上限，但由于蘇茜第一次的成功分娩，詹森醫生再次同意。

這次再沒有第一次的爭執，一切都駕輕就熟，而且準備工作其實已經提前做好。2010年10月，在小哈珀還沒有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醫生再次將阿什利的卵子和杰的精子進行了體外受精，培植好的海莉和海德莉的胚胎從那時起就被保存在梅約療養院。2012年11月的時候被植入蘇茜的子宮。此時，健康的哈珀僅僅出生不到5個月，而她的外婆即將給她帶來兩個雙胞胎妹妹。

“能幫助他們，我真的覺得很榮耀，”蘇茜說，“我想每個人都會為了自己的孩子做任何力所能及的事。”蘇茜在做這一切決定的時候，并沒有想太多。自己是否會有危險，以及是否會受到鄰人乃至社會的不理解，這些問題或許也曾在她的腦中閃現，但腦中浮現的更多的是愛與責任。對女兒的愛讓她異常勇敢，她的心里只有阿什利，自己的女兒阿什利，成為一個母親的阿什利。

蘇茜說只要自己決定了，那就一定會成功，的確，她再次做到了。她通過剖腹產生下了這對雙胞胎。

阿什利很感動。“我和媽媽的關系一直很親密，我很欣慰她能和自己的外孫女有這樣一種特殊的關系。”她說。

雖然是一個高齡孕婦，蘇茜自己卻說她兩次替女兒的代孕都很平安。在懷孕期間，她保持健康，在分娩的前一周，她依然堅持做她在克里爾湖的法律秘書的工作。

“他們說我年齡太大，懷孕期間可能會伴發一些疾病比如糖尿病和高血壓，可是一樣也沒有發生，”她說，“我的活動從未受到限制，也幾乎沒有臥床休息。”

蘇茜的丈夫布奇，在蘇茜第一次決定代孕的時候就建議，第一次成功了的話就再幫阿什利代孕第二次。她欣然接受，而布奇則同樣“非常非常驕傲”。

杰的父母——巴伯和格蘭，同樣興奮，他們如今有了三個可愛的孫女。他們說：“蘇茜是一個偉大的母親，她做到了一個母親所能做到的所有。”

三個孩子都很健康。“她們都是奇跡，”阿什利說，“她們也都是好孩子，很喜歡睡覺。”

他們的主治醫生賈妮·詹森對蘇茜的無私行為大加贊賞。“這是一個母親對自己孩子深厚母愛的明證，”她說，“真的不可思議，這個母親用這樣一種方式幫她的女兒做了母親。”

文圖拉的市民也對蘇茜贊不絕口。

這些贊譽對于蘇茜并不重要。她真正在乎的是，如今小哈珀已經可以在自己身旁蹦蹦跳跳，而小海莉和海德莉總是不停地笑，就像她一開始幻想的那樣。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