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香蘭
詩意春雨
茍香蘭

淅瀝的春雨下了整整一夜。晨起推窗,窗外仍然天低云暗,雨意濃濃。燕子在低垂的云幕下擦地飛行。
窗前書臺上的幾幅畫作被一陣微雨打濕,一幅是名人戴進的《風雨歸舟圖》,畫面中一葉扁舟在山雨欲來時近岸飄搖。另兩幅是現代胡伯翔老人的《竹樓聽雨》和《鹿洞春雨圖》,一為風雨中蒼松洗翠小橋流水潺潺、隱士頂傘前行;一為畫面主人在翠竹掩隱的竹樓中聽雨吟哦。圖中的雨境與窗外的雨意融為一體,我仿佛又看到了一幅朦朧而生動的《初春晨雨圖》。
窗外的雨不緊不慢,像一支《田園交響曲》徐徐拉開序幕,舒緩的旋律在天地間徘徊。此時的雨蒼蒼茫茫,最易使人心生共鳴和觸景生情,最能勾起人們飄渺的思緒……
天地無情亦有情。眼前的雨是春雨,與夏雨和秋雨相比是另一番景象。
“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陽春三月,惠風和暢,微雨浸潤,綠草如茵。伊人相約,放歌踏青,分外愜意。春雨瀟瀟潤物無聲,春雷萬象江天無塵。唐宋八大家之首的韓愈曾清晰地勾勒出春雨的朦朧面目:“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田園詩人孟浩然的《春曉》和詩圣杜甫筆下的《春夜喜雨》都分別描寫過春雨的倩影,而晚唐詩人杜牧的《清明》,更是膾炙人口家喻戶曉。
“細雨魚兒出,微風燕子斜。”江南的春雨甜絲絲密匝匝,溫柔細膩,嫵媚可人。白娘子與許仙蒙蒙細雨中于斷橋相遇,一見鐘情,留下了一個美麗的傳說。“水光瀲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宋代大文豪蘇軾曾把西湖形象地喻為韻致多情的美人,生動貼切;同時代的徐俯也有“春雨斷橋人不度,小舟撐出柳陰來”的詩句;明代畫家王冕看到雨后的荷花亭亭玉立,圣潔無暇,激起濃厚的創作欲望,畫出了“天然去雕飾,清氣滿乾坤”的碧水風荷。
“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情卻有情。”一語雙關,情景暗合,劉禹錫的《竹枝詞》顯現出雨后初晴、江天寥闊、少女心聲迂回坦露的場景,手法高超,簡約活脫;戴叔倫的“蘭溪三日桃花雨,半夜鯉魚來上灘”,王建的“雨里雞鳴一兩家,竹溪村落板橋斜”,都十分形象地渲染出江南雨境的特殊情景;韋應物的“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讓境界平和婉約的柔情細雨顯得粗狂急驟。
有人把春雨比作詩中之畫和畫中之詩,像少女的情懷,像綠色的天使,像一汪清冽的甘泉,像天女撒下的陣陣花絮。是的,春雨孕育著新生,春雨還寄托著希望。江南四月,“黃梅時節家家雨,青草池塘處處蛙”、“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縱有千種風情,也訴不盡人間春雨里的悲歡離合。
風停了,雨止了。我推窗遠眺,春雨過后百花吐蕊,春雨后的大地生機無限。哦,大自然的春雨連綿不絕,永無止境,讓我們沐浴春雨,沐浴希望……
責任編輯:傅燕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