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道元,黃賢金
(1.南京大學 政府管理學院,南京 210093;2.淮北師范大學管理學院,安徽 淮北 235000)
隨著我國城鎮化進程的不斷加快,越來越多的農村人口將進入城鎮,“誰來種地”的問題日益引起政府和學者的高度重視。新生代農民工是指80年以后出生的戶籍為農村的在外務工人員,他們正在成為農民工的主體,他們的流動意愿與發展方向是我國城鎮化、農業現代化相關政策制定的重要依據。許多學者認為新生代農民工對農業、農村、農民及土地并不熟悉,他們渴望城市生活,基本沒有從事農業的意愿[1,2]。新生代農民工真的都不愿意從事農業生產嗎?他們從事或拒絕農業的原因又是哪些?對這些問題進行分析對于我國在城鎮化背景下解決“誰來種地”的問題具有重要意義。本文將利用調查數據,對以上因素對新生代農民工務農意愿的影響進行實證分析。安徽省是勞動力輸出大省、糧食主產區,在保障國家糧食安全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本文以安徽省為例,具有較強的代表性,其研究成果可以為其他省市相關政策的制定提供參考依據。
(1)數據來源。本文數據來自課題組2014年春節利用安徽籍在校大學生放假回家的有利時機,對當地回家過年的新生代農民工進行的問卷調查。問卷分為個人基本情況、家庭經濟情況、在外務工情況、將來發展意愿、農業生產認知、對農村政策及公共管理的評價等六大部分內容,調查采用隨機抽樣的方法進行。本次調查共發放問卷700份,回收有效問卷625份,有效率達89.3%,樣本分布在安徽省的合肥、淮北、阜陽、蚌埠、宿州等各個地市,可以較好地反映糧食大省新生代農民工務工、生活及發展意愿的真實情況。
(2)樣本主要特征。①個體特征。新生代農民工中男性比重較大,占新生代農民工的63.4%,女性比重僅為36.6%;樣本平均年齡24.5歲,其中22~26歲新生代農民工最多,;文化程度方面,小學及以下占樣本總量的5.5%,初中文化占47.3%,高中或中專占32.1%,大專及以上占14.1%;已婚者比例為58.8%,未婚者占41.2%,黨員人數僅占樣本的為5.5%。②務工情況。樣本中新生代農民工平均在外務工年數達5.8年,29.4%的新生代農民工在本地務工,70.6%的新生代農民工在外地務工,多分布在北京、上海、南京、廣東等省經濟發達省份;36.5%的新生代農民工從事服務行業,從事制造業與建筑業的比例分別為22.3%和26.4%;收入方面,新生代農民工收入不高,月收入在4000元以上的僅為15.3%,在3000~4000元之間的占28.8%,月工資在2000~3000元之間的占39.5%,月收入2000元以下占11.2%,40.4%的新生代農民工對工資不滿意。③家庭生活方面。樣本中有37.2%的新生代農民工與配偶在同一地點務工,把小孩帶在身邊的僅有19.2%,多數新生代農民工的子女交雙方父母照顧。④定居意愿。調查樣本中有17%的新生代農民工希望定居在大城市,51.7%的新生代農民工希望定居在中小城鎮,其中選擇定居在中小城市的占33.3%,準備定居在鄉鎮所在地的占18.4%,還有31.3%的新生代農民工準備回村定居。本調查數據樣本特征與相關研究比較接近,說明數據具有較高的可靠性。

表1 不同特征類型的新生代農民工返鄉務農意愿情況
由統計數據可知,具有務農意愿的新生代農民工的比例較低,625個新生代農民工樣本中僅有75位有將來從事農業生產的打算,占樣本的12%。男性具有返鄉務農意愿的比例略高于女性,分別為12.7%和10.9%,已婚新生代農民工具有務農意愿的比例為15.0%,而未婚新生代農民工具有務農意愿的為7.8%。不同年齡階段的新生代農民工從事農業生產的意愿具有較大差異,年齡越大具有務農意愿的比例越高,20歲以下比例僅為4.2%,21~30歲的比例為10.9%,而31歲以上比例的達到27.2%。學歷越高的新生代農民工務農意愿比例越低,小學及以下學歷的新生代農民工具有務農意愿的比例達19%,初中與高中學歷的比例分別為13%和12%,而大專及以上學歷的新生代農民工具有務農意愿的比例僅為4.8%。務工地點對于新生代農民工務農意愿也有明顯影響,在本地務工的新生代農民工具有務農意愿的比例高于在外地就業的比例;定居地意愿也是影響新生代農民工務農意愿的重要因素,希望定居大城市的新生代農民工有務農意愿的比例為2.3%,希望定居中小城市的新生代農民工有從事農業生產意愿的比例為3.7%,而希望定居鄉鎮及農村的新生代農民工有務農意愿的比例分別達到12.4%和25.1%。
(1)模型選擇與設定。對多個離散變量選擇問題進行研究時常用的模型是多元選擇模型,對從兩個離散變量選擇其一時常用的選擇模型是二元選擇模型。新生代農民工是否具有務農意愿有兩種選擇,這種情況下使用二元選擇模型較為適合,常用的二元選擇模型有Logit模型和Probit模型,結合變量特征,本研究采用二元Logit選擇模型進行新生代農民工務農意愿的實證研究。
本文用Y表示新生代農民工具有務農意愿,用虛擬變量1,0表示選擇結果,Y=1表示新生代農民工有務農的意愿,Y=0表示新生代農民工沒有務農意愿。用P表示新生代農民工有務農意愿的概率,1-P(A)就是新生代農民工不具有務農意愿的概率,我們把新生代農民工從事農業生產意愿的概率看作是自變量Xi的線性函數,即:

(2)變量選擇。新生代農民工是否具有務農意愿受多種因素的影響,借鑒相關研究成果,本文從以下幾個方面對影響新生代農民工務農意愿的因素進行分析:①個人特征變量,包括性別(X1)、婚否(X2)、年齡(X3)及受教育程度(X4);②家庭因素,包括家庭人口(X5)及土地經營規模(X6)、配偶是否在家務農(X7)、子女個數(X8)、農業是否為主要收入來源(X9)、人均收入(X10);③務工因素,包括務工地點(X11)、務工年數(X12)、工資(X13)、工作穩定性(X14);④定居地因素,包括是否定居城市(X15)、鄉鎮(X16)及農村(X17);⑤對農業生產的認知情況,包括是否認為自己具有從事農業技能(X18)、農業生產太累(X19)、農業是否不賺錢(X20)、是否認為從事農業生產沒有面子(X21);⑥保險狀況。包括是否入新型農村合作醫療(X22),是否加入新型農村醫療保險(X23)。
各變量取值范圍及預期影響方向具體如表2所示。
(3)回歸結果。本文利用EVIEWS7.2軟件對模型進行估計,運行結果如下表:
(4)結果討論。從統計檢驗結果看,所有變量一起對新生代農民工務農意愿有顯著影響。各變量影響分析如下:①個性特征變量中新生代農民工年齡(X3)及受教育程度(X4)分別在5%和10%顯著水平下通過檢驗,性別(X1)與是否已婚(X2)則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說明隨著年齡的上升部分新生代農民工返鄉務農的意愿會更加強烈,而教育程度與務農意愿呈反向關系,而學歷水平低、年齡大的新生代的農民工融入城市較為困難,這也暗示著返鄉務農可能是他們難以融入城鎮后的被動選擇。②家庭因素中配偶是否在家務農(X7)及農業是否是收入的重要來源(X9)均在5%的顯著水平下通過檢驗,家庭人口(X5)、人均耕地規模(X6)、子女個數(X8)及人均收入(X10)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說明部分新生代農民工并沒有完全脫離農業,他們和農業依然有千絲萬縷的聯系,農業收入依然是他們重要的收入來源之一,特別是有配偶在家務農的新生代農民工將來從事農業生產的可能性較大;③務工因素中各變量均未通過顯著性檢驗;④定居地因素中有定居農村意愿(X17)通過顯著性檢驗,而定居鄉鎮意愿變量(X16)盡管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但由系數符號可以判定其與務農意愿有正向影響,說明定居地對新生代農民工務農意愿有重要影響,定居農村意愿的新生代農民工務農意愿更加強烈;⑤對農業認知因素中不懂農業生產技術(X18)、農業收入低(X20)及農業生產沒有面子(X21)三個變量分別在5%、1%、1%的顯著水平下通過檢驗,說明對農業生產的認知是影響新生代農民工務農意愿的重要因素,與相關學者研究結論一致,新生代農民本身缺乏技術、農業比較收益低、農業工作不體面都是新生代農民工從事農業的主要障礙;⑥是否加入新型農村合作醫療(X22)與新型農村養老保險(X23)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說明它們不是影響新生代農民工務農意愿的重要因素。

表2 新生代農民工務農意愿模相關變量及賦值情況

表3 新生代農民工務農意愿的Logit模型估計結果
利用安徽省625個新生代農民工的微觀調查數據,借助Logit模型對新生代農民工務農意愿及影響因素進行實證分析,具體結論如下:
(1)新生代農民工具有成為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可能性。調查樣本中有12%的新生代農民工具有將來從事農業生產的意愿,高于段成榮、馬學陽(2011)調查的7.1%的比例[4],但低于方華、劉洋(2012)調查的有近三分之一農民工具有務農意愿的比例,這說明新生代農民工并非天然與農業絕緣,他們具有從事農業生產的可能性,通過積極創造條件,完全可以把部分新生代農民工培育成現代農業生產的新生力量。
(2)目前新生代農民工務農意愿以“被動型”為主。實證結果發現受教育程度低、家庭人口多、子女多、人均收入低、務工收入低、配偶在家務農等因素均對新生代農民工務農意愿具有正向影響,而具有這些特征的新生代農民工是在當前城市高房價、高生活成本的情況下極難融入城市的弱勢群體,他們有從事農業生產意愿不是受經濟利益驅動,而更多是一種無奈的選擇,具有明顯的被動性,這也進一步顯示當前農業生產缺乏對優秀人才的吸引力。
(3)農業經營環境是影響新生代農民工發展農業的關鍵因素。農業不賺錢及農業生產不體面是制約新生代農民工從事農業生產的重要障礙,而認為農業太累的因素雖然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但變量系數為負,也說明農業生產較累對新生代農民工務農意愿也有不利影響。
城鎮化與農業現代化的協調發展是我國城鎮化的內在要求,因此,在城鎮化背景下,政府在積極引導新生代農民工融入城市的同時,還要對具有返鄉務意愿的新生代農民工進行扶持,這不僅是提高農民收入和實現城鄉一體化的有效途徑,也是保障我國糧食安全的重要措施。為此,筆者認為政府應具體做好以下工作:
(1)加大農業基礎設施投入,改善農業經營條件。政府應該進一步加大對農田水利、鄉村道路等基礎設施的投入,加快農業機械化的推廣,降低農業生產強度和經營成本。
(2)增加農業補貼力度,提高農業收益。政府應進一步加大反哺農業的力度,提高農業補貼標準,增加農民收入,縮小城鄉之間差距,為新生代農民工務農提供動力。
(3)扶持家庭農場,拓寬新生代農民工務農的發展空間。政府應進一步加大對家庭農場等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的政策扶持力度,為新生代農民工從事農業生產提供更廣闊的發展空間。
(4)加大培訓力度,提高新生代農民工農業生產技能。
[1]李冬曉.人的城鎮化-新型城鎮化的新生代農民工本位觀察[J].地域研究與開發,2014,(8).
[2]李建華,郭青.新生代農民工特點分析與政策建議.農業經濟問題,2011,(3).
[3]莊道元,卓翔芝,黃海平等.農戶選擇補貼小麥品種影響因素分析[J].西北農林科技大學學報(社科版),2013,(3).
[4]段成榮,馬學陽.當前我國新生代農民工的“新”狀況[J].人口與經濟,201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