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 飛,曾佳苗,黃建毅,李 博
(1.浙江工商大學旅游與城市管理學院,浙江杭州 310018;2.北京聯合大學應用文理學院,北京 100191;3.遼寧師范大學海洋經濟與可持續發展研究中心,遼寧大連 116029)
快速城鎮化背景下杭州城市邊緣區居民生計安全評估
蘇 飛1,曾佳苗1,黃建毅2,李 博3
(1.浙江工商大學旅游與城市管理學院,浙江杭州 310018;2.北京聯合大學應用文理學院,北京 100191;3.遼寧師范大學海洋經濟與可持續發展研究中心,遼寧大連 116029)
在城鎮化進程中,城市邊緣區的居民生計易受到土地流轉、產業轉移、人口政策等因素的影響,其生計安全問題已引起政府部門和學術界的廣泛關注。本文構建了符合城市邊緣區居民生計特征的生計安全評價指標體系,對杭州城市邊緣區居民生計安全狀況進行了定量評估。研究認為,杭州城市邊緣區居民生計安全狀況不容樂觀,具體表現為金融資本虛化、物質資本薄弱、自然資本弱化、社會資本匱乏、人力資本不足、空間分異顯著等特征。最后提出了相應的對策建議,以期為杭州城市邊緣區居民生計持續發展提供科學參考。
城市邊緣區;生計安全;生計資本;杭州市
改革開放30多年來,我國城鎮化水平快速提升,城市建設與發展取得了巨大成就[1]。城市邊緣區是城鎮化發展到一定階段形成的特殊地域實體,是城市經濟發展和人口集散相互作用的結果[2]。20世紀80年代以來,城市邊緣區成為我國城市地理、城市規劃、城市管理等相關學科研究的熱點領域[3]。相關研究主要集中在城市邊緣區的概念與范圍界定、空間結構及其演化、產業發展、土地利用、景觀及規劃和管理等方面。城市邊緣區處于城市文化與鄉村文化、城市社會與鄉村社會、本土文化與外來文化發生激烈沖撞的過渡地帶[4],伴隨著空間結構的急劇重構,產生了一系列的社會問題,如征地拆遷補償安置不合理、城鄉文化沖突激烈、社會失控現象嚴重等。快速城鎮化導致城市邊緣區居民生計受到土地流轉、產業轉移、人口政策等多種因素的影響,呈現出不同程度的脆弱性特征,邊緣區居民的生計安全問題已引起政府部門和學術界的廣泛關注。
“生計”的概念現已被廣泛地用于減貧、農村發展、流動人口等研究領域[5-7],不同學科和不同研究領域的學者對生計概念的理解還存在顯著差異。近年來,部分學者開始用可持續生計分析來探討失地農民、流動人口等生計脆弱性問題[8],但從生計安全視角探討城市邊緣區居民生計問題的不多[9]。隨著我國新型城鎮化建設的深入推進,無論是城市邊緣區的當地居民還是外來人口的生計安全問題都備受關注。從生計安全視角探討城市邊緣區居民生計問題是該研究領域的豐富與拓展,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因此,本研究從生計安全視角出發,以杭州市為典型案例區,對杭州城市邊緣區居民的生計安全特征及成因進行分析,并提出相應的調控對策,以期為杭州市及我國其他城市的邊緣區居民生計實現持續發展提供科學參考。
1.1 研究區選擇
杭州地處長江三角洲南翼,是長三角地區的中心城市之一。近年來,杭州的城鎮化進程日新月異,邊緣區的土地利用、產業結構、人口流動等變化劇烈,因此選擇杭州市作為案例區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城市邊緣區的范圍界定仍是當前的研究難點之一,許多學者進行了有益探索,但尚未取得一致的認識[3]。班茂盛[4]綜合運用GIS技術、空間數據挖掘、因子生態分析等定量研究手段,根據杭州市的地域特征屬性、城市邊緣區的空間演變規律等原則界定了杭州城市邊緣區的范圍,也即是本研究的區域范圍。以杭州城市邊緣區內的鄉鎮/街道(塘棲鎮、良渚鎮、仁和鎮、喬司鎮、半山鎮、祥符鎮、四季青街道、下沙鎮、轉塘鎮、留下鎮、城廂鎮、南陽鎮、長河鎮)的居民為調查對象,于2014年6月24-30日進行了隨機問卷調查和深入訪談。共發放問卷510份,回收問卷510份,回收率100%;其中有效問卷494份,有效率為96.9%。全部調查問卷內容輸入計算機,形成Excel數據庫,運用數理統計方法和SPSS 21.0軟件進行統計分析。
1.2 研究方法
1.2.1 生計資本指標
“可持續生計”的概念最早見于20世紀80年代末世界環境和發展委員會發布的《我們共同的未來》研究報告。此后,可持續生計分析方法受到國際組織和學者們的廣泛關注,發展了多個可持續生計分析框架。如英國國際發展署[10]構建了包括生計概念、分析框架和思想原則的可持續生計框架,并在發展中國家進行了大量的實踐活動。本研究在廣泛參考和借鑒現有研究成果的基礎上,設計了適用于研究區的居民生計安全測度指標及指標量化值。
自然資本指標是指以生存與發展為目的,用于生產產品的自然資源。本研究采用耕地擁有狀況和耕地管理狀況這兩個指標來測量。
物質資本指標是指經濟生產過程中除去自然資源的物質,包括基礎設施和固定資產。本研究采用家庭住房情況和固定資產擁有狀況兩個指標來測量。其中,家庭住房情況包括家庭住房類型和家庭住房方式兩方面。
人力資本指標是指個人擁有的用于謀生的知識、技能以及勞動能力和健康狀況。本研究采用勞動力職業性質和勞動力健康狀況兩個指標來測量。
金融資本指標是指用于購買消費性和生產性物品的現金及可獲得貸款和個人借款[11]。本研究采用家庭收入所得、獲得現金貸款和無償援助機會、保險購買情況等3項指標來測量。
社會資本指標是指為實現不同生計目標服務的社會資源。在城鎮化演變過程中,關系網絡被打破以及重建,因此選取獲得社會網絡支持狀況、獲得社區服務兩個指標來測量社會資本。
1.2.2 生計資本測算
指標權重確定。本研究涉及5大類生計資本,11個生計資本測量指標。在進行測算和評估前,還確定了各個指標的權重。各指標的權重確定依據各類指標于本類資本中的重要性在0~1賦值,同類資本內各指標重要性的和為1,最終運用專家打分法,最終確定了生計資本指標權重及各指標量化賦值。

表1 居民生計資本測量指標、權重及賦值
生計資本測算。首先依據賦值表(表1)給出的賦值方案,確定各生計資本測量指標的量化值,再依據專家打分法確定各自權重,將同類生計資本的測量指標值相加,可求得各生計資本值,生計資本總值為各類資本值之和。某一區域各類生計資本值及生計資本總值為該區域內所有樣本均值。
經測算,得出杭州13個邊緣鎮的生計資本測量指標值。按照生計資本總值排序,依次是南陽(3.111)、長河(3.103)、半山(3.043)、良渚(3.032)、轉塘(2.921)、留下(2.840)、四季青(2.751)、塘棲(2.737)、祥符(2.729)、喬司(2.683)、下沙(2.676)、仁和(2.673)、城廂(2.662),得分越高的生計安全性就越高,再運用快速聚類分析法,得到資本總和2.7以下的為“低安全”,2.7~3.0的為“中等安全”,3.0以上的為“高安全”三個等級(表2)。

表2 杭州城市邊緣區居民生計安全等級
2.1 勞動力報酬低,金融資本虛化
城市邊緣區除當地居民外,還有大量外來人口。經商、務工和房屋出租是當地居民的主要收入來源,農業種植和外出務工是外來居民的主要收入來源。外來居民的主要收入靠打工維持,他們承擔了城市發展中最瑣碎、最勞累的工作,但很多人的付出與其收益并不成正比,月均工資主要在2 000~3 000元(圖1),且絕大部分家庭生計活動是多個生計活動的組合,如有的家庭既有農業種植活動,也有務工或經商行為等。由于收入偏低,只能靠減少支出來維持日常生活開支,隨著通貨膨脹導致物價上升,加之缺乏獲得外界援助,其處境堪憂。據調查結果(表3),能同時獲得資金贈送和無息貸款的僅占13.4%,有60.5%的居民無法獲得外界資金援助,其金融資本十分虛弱。

圖1 居民的收入狀況
2.2 租房生活為主,物質資本薄弱
在住房方面(表4),被調查的當地居民大多都擁有自己的住房,但房屋類型和面積因經濟狀況各不相同,也有極少數由于房屋拆遷正處于租房的過渡期。

表3 居民獲得現金和無償貸款的機會

表4 居民的住房情況

表5 居民的耕地擁有情況

表6 居民獲得社會網絡支持的情況
外來居民逾六成自己租房或與人合租,二成左右居住在單位宿舍,他們處于起步階段,對房產的負擔能力較弱,只有少數生活條件優越的已買房,極少數的居民沒換過居住住所或換過1~2次,不少居民都提到尋找合適的租房房源是生活中一件很麻煩的事。隨著經濟的發展,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然而城市高額的房價卻阻礙了大多數人前進的腳步,使居民的生活壓力增加,成為威脅居民生計安全性的重要因素。
2.3 耕地管理不善,自然資本弱化
經濟結構變動與土地的快速非農化導致城市邊緣區大部分居民身份和就業方式的轉換。由于失地農民在身份、心理、價值觀和就業方式上要完全實現市民化是需要一個過程的,迅速失去土地將使其難以適應新的市民社會的生活方式,失地農民開始備受關注。調查中發現,仍有大部分外來居民家中仍有耕地(表5),來到城市發展的人口離開老家后,原有的一些耕地因為各種原因而被棄之不顧或是管理不善,這無論對其自身生計的安全性還是社會可持續發展而言都是有弊端的。
2.4 社會網絡分裂,社會資本匱乏
當風險來臨時,除了尋求一些正規制度(如政府職介、政府安置等)的幫助之外,居民也會尋求一些非正規(如通過親戚朋友、社區就業服務站、商業職介、招工廣告等)的網絡關系來保障自身的生計安全。在遇到困難時,居民能獲得的幫助基本分成3種:資金幫助(貸款或借款)、人力幫助和物力幫助。表6顯示,當居民遇到困難時常會求助于親朋好友,但并不一定都能獲得可靠、有效的幫助。找工作就體現其對社交網絡依賴性很大。
在邊緣區這樣的交叉地帶,原來的關系網絡會進行一定的重組。但很多人常因收入低造成社會地位低下而被排擠在外。我國目前仍處于工業化、城市化的中期階段,不同地區居民的社會特征會存在很大不同。比如,農村家庭的人口規模大于城市家庭,市民的居住模式比農民更具封閉性,城市居民的學歷高于農民,生活方式比農民更具開放性。
2.5 教育水平較低,人力資本不足
人力資本主要涉及勞動力健康狀況與勞動力素質。調查中發現,大多數外來務工人員為青壯年,這也是他們能走出來的人力資本所在。受教育指標程度是人力資本的重要部分之一,關乎外來居民的生計恢復能力和當地居民的可持續生計能力。
在文化結構上(表7),受訪居民及家庭人員的受教育程度主要集中在初中和高中(或中專)階段,約占62%,大專/高職和本科及以上文化程度的約占26%,小學及以下的約占12%。調查中發現,較低學歷的大多為老年人,其子孫輩教育水平均有所提高。外來務工人員多為初高中學歷,勞動力文化水平雖不高,但能掌握基本知識。調研中,很多外來居民表示,其子女若要在當地學校就讀需要繳納很大一筆借讀費,而當地居民的子女紛紛離開父母去了市中心更好的學校。

表7 居民受教育程度的情況
2.6 城市邊緣區居民生計安全的空間分異特征顯著
高安全性的城鎮的共同特征是人力資本水平較高。調研中發現,蕭山南陽各類工業企業較多,街頭隨處可見衛浴、傘、化工、機械類等店鋪。因為蕭山的產業多為勞動力指向型,需要的勞動力人口較多,而房屋價格比杭州市中心低很多。濱江區的長河鎮地理位置好,與主城區隔江難望,也是外來人口比較多的鎮。半山轄區內有杭鋼、杭玻、省腫瘤醫院等數十家國有大中型企事業單位,是浙江省的工業基地,勞動力素質比較高。良渚正大力發展以倉儲、物流、商貿、房產、旅游為主的第三產業,需要大量的優質勞動力。可見,人力資本對于生計水平較重要,比物質、貨幣等資本具有更大的增值空間,特別是在知識經濟時期,人力資本將有著更大的增值潛力。
中等安全性的城鎮大多都屬于特色較明顯的城鎮。例如,轉塘域內有宋城、未來世界等著名的旅游景區,以當地居民為主,物質資本發達。留下不僅風景優美,且域內學校眾多,擁有豐富的教育資源。四季青第三產業發達,服裝市場聚集了大量的人口及經濟收入。塘棲的建設以水鄉古鎮文化為背景,以現代工業為支柱。祥符以貿易類和第三產業為主,房地產企業眾多。但它們往往某一資本比較發達,有的資本比較虛空和弱化。這些城鎮的發展都存在一定的問題,他們現在都在向一個以特色產業為主線,其他方面共同發展的方向前進,導致發展不均。我們不能將生計資本固定在某一時點,而忽視了生計安全性內在演化發展規律和外部環境刺激,缺少對城鎮乃至城市未來發展及轉型的考慮。
低安全性的城鎮多數生計資本都比較脆弱或是一般,資本之間互相轉化和調整的能力比較低,可持續生計的探討是探討一種人與自然、社會和諧相處,居民生活水平穩定提高、安居樂業的模式,因此要把城鎮化的發展與居民的日常更多結合在一起,提高這些城鎮或街道居民的生計安全性對于構筑一個綜合性的城市高安全生計體系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
以杭州市為典型案例區,借助問卷調查和實地調研,對杭州城市邊緣區居民生計變化情況進行了初步分析,得出以下主要結論。
居民生計變化主要體現在:耕地面積與管理狀況發生變化;居民的住房情況有所改善,條件普遍提高,物質資產較豐富;農村勞動力數量較多,總體素質有所提高,人力資產水平上升;居民生計活動越來越多樣化,生計資產水平提高;社會關系變化較大,社會資產較低。居民生計安全受多方面的影響,宏觀政策的變化促使農戶的生計策略變化,為了追求幸福生活也不斷轉換生計資產組合、改變生計方式。
實現居民生計安全是一個動態的過程,居民通過不斷提高抵抗風險的能力,獲得可持續發展。當居民生計遭到威脅時,組成部分如果能夠發生相應的變化,行動系統完成“發現-調整-適應-克服”等的一系列過程,那么生計安全就有了保障。
居民生計安全空間分異特征明顯,安全性高等級的城鎮人力資本水平比較高,安全性中等級的城鎮大多特色較明顯,安全性處于低等級的城鎮多數生計資本都一般。
通過對居民生計安全所面臨的風險來看,有的風險是可以通過正規制度來降低和預防的。針對以上生計脆弱性誘因的分析,為了實現城市邊緣區居民生計的提升,促進社會的協調發展,我們提出以下建議。
建設內源社區,創新現有制度。當前,政府已經加強了基層組織的建設與管理,為生計脆弱地區提供更多有效的社會幫助,幫助其提高抵御風險的能力,加強生計活動的穩定性。大多數學者都主張通過外力來幫助弱勢群體實現可持續生計,但也應更重視居民自身的力量。建設內源性社區通過以下措施來實現可持續生計的目標:一是加強社區文化建設,增強社區融入感;二是建立社區支持體系;三是加大對社區成員的教育和培訓投入。
完善公共設施,實現公共服務均等化。我國農村地區現在很大程度上都在實行新農村合作醫療制度,有效地解決了農村地區“看病難,看病貴”的問題。但針對城市邊緣區而言,也應適當地給予外來居民一些醫療上的優惠,取消外來民工子女需借讀費的政策,不能在這一系列問題上有歧視,從而影響了他們融入城市的能力,降低了生活幸福感,阻礙了生計的可持續發展。
拓寬非農就業渠道,增加居民生計多樣性。外來人口也是一種資源和優勢,隨著耕地資源的減少,非農業的生計活動成為居民養家糊口的主要途徑,同樣,拓寬就業渠道也是提高了居民抵御風險的能力。在調研中發現,城市邊緣區無論是當地居民還是外來居民,開展多樣化的生計活動的愿望很強烈,但是卻受到資金方面的限制,從而削弱了他們的生產積極性。對于他們應給予一定的信貸支持,及時發布一些招工信息,多提供一些職業和基本技能的培訓機會。
完善征地補償機制,允許土地增值收益分配。提高征地標準,使當地居民和外來居民老家的田地能夠不影響居民生計安全,總之,既要通過完善法律提高現有的補償標準,又要允許參與土地增值收益分配,還要改變單一的安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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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瑞麟)
F 249.2
:A
:0528-9017(2015)10-1687-06
文獻著錄格式:蘇飛,曾佳苗,黃建毅,等.快速城鎮化背景下杭州城市邊緣區居民生計安全評估[J].浙江農業科學,2015,56(10):1687-1692.
10.16178/j.issn.0528-9017.20151052
2015-05-14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青年基金項目(41401176,41201114);杭州市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項目(A12YJ04);浙江省教育廳科研項目(Y201432214);浙江工商大學校級大學生創新創業項目(CX201405005);北京聯合大學新起點項目(ZK10201406);浙江省社科聯研究課題(2013N077)
蘇 飛(1982-),男,安徽潁上人,副教授,博士,主要從事城市與區域發展研究工作。E-mail:suf910@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