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法蘭克福書展小記

張金

友豐書店的經驗告訴我們，傳播中華文化與商業經營不是對立的，二者是可以兼顧的，要發現需求，提供其需要的產品和服務，因此，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一、圖書出版與版權交易

2014年法蘭克福書展在開展五天后落下帷幕，10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7000多家出版社的30多萬種圖書在此展出，3萬多專業觀眾參加了這一盛會，達成版權交易合同或意向眾多，取得成果頗豐。

除了各出版社、出版集團獨自組團參會，中國大陸出版社派出了100多人的三大團隊強大陣容參加了書展。《習近平談治國理政》一書多語種首發式隆重舉行，中國國務院新聞辦公室主任蔡名照和德國前總理施羅德出席，該書多種文字版本在館內展出，受到熱烈歡迎。在法蘭克福車站，還有這本書的招貼海報。

本次法蘭克福書展，有幾大特點：

第一，參展出版社眾多。據有關數據，本次書展共有7000多家機構參展。世界各大出版商齊聚展會，例如，企鵝出版集團公司、蘭登書屋、DK出版公司、施普林格出版公司、勵德·愛思唯爾出版公司、貝塔斯曼出版集團公司等，大社云集。

展示的圖書品種豐富，人員來往川流不息，圖書出版產業沒有一點“夕陽產業”的跡象，場面熱鬧，人員十分活躍，讓人覺得興奮，充滿向上的干勁。與國內某些會展當天開門紅，第二天即門可羅雀，工作人員無精打采的情形相比，不可同日而語。

第二，各種講座、報告會豐富。除了展出圖書，會場還舉行了近4000場活動，如各種講座、報告會、大型論壇、小型沙龍等，光是圍繞數字出版、教育出版、開放存取，就有多場講座報告會。例如，《開放訪問，誰更有權力？》《數字出版的未來趨勢是什么？》《基于云的出版解決方案》《建立交互的兒童圖書館》《遠程編輯工作流程系統》《電子書的元數據工作流程》《雜志的移動閱讀體驗的重定義》《數字內容的版權正確定義和保護》《數字革新》，等等。許多講座是英語的，少數是德語。這些講座和報告會，吸引不少參展人員駐足聆聽，不時還提問互動交流觀點。

第三，版權交易火暴。像DK、勵德·愛思唯爾等出版公司，如果沒有預約，根本不能進行洽談，他們展位的座位一直是滿的。筆者所在單位的版權人員，從第一天一直忙到最后一天，版權洽談的安排也是滿滿的，就連午飯都只能在匆忙中啃一個面包喝點礦泉水將就。

第四，書展形式趣味盎然。在某大眾出版展位，還設了一個室內廚房，演示烹飪，為書展上的烹飪圖書做宣傳展示。某公司為了配合相關圖書的宣傳，還在展位專門放了一臺全新的保時捷小汽車。

第五，軟件硬件環境整體不錯。例如，法蘭克福書展設置了許多無線上網區域，為各位參展商提供免費WIFI信號，在這些區域中免費享受上網服務。但是，無線網絡信號無法承載大規模數據傳輸，僅限于收發郵件或者瀏覽網頁。

另外，書展安保管理工作也很好，在場館內，不時出現警察的身影。8號館入口處，還專門有安保人員檢查參展人員攜帶入內的箱包。

這次展會表明，即使在世界經濟和紙質圖書出版整體發展環境并不樂觀的情況下，法蘭克福書展仍然為廣大業內人士提供了極為優質的交流和交易平臺。百國千家出版社萬種優秀圖書展出，版權交易踴躍，表明紙書出版依然充滿生機活力。

二、數字出版

當前，國內數字出版經過概念期、觀望期，進入了一個根據各自情況小步穩妥嘗試的平臺期，國外情況又如何呢？我們在2014年法蘭克福書展看到的另一番景象，可以用兩個字來概括：務實。

在書展上，除了紙質圖書展出，數字出版展示也十分活躍。出版社、技術提供商、平臺商、硬件終端制造商紛紛設展，包括大眾出版、教育出版、專業出版、按需出版、復合出版、技術解決方案等，并舉行各種講座和推介活動。

總的來說，數字出版表現為多元化（絕非國內通過平臺商運營商賣原版原式電子書）、操作務實性（商業為導向）、全產業鏈性（研發、制作、銷售）、分工專業化（內容商、技術商、平臺商、終端設備商等上中下游廠商各司其職，產業鏈相對規范）等幾個特點，單純的賣內容或賣硬件終端，都起不到很好的效果。

在數字出版方面，我們的體會如下：

第一，從展會上看，數字出版的純硬件終端商如NOOK、TOLINO等，雖然宣傳賣力，但效果并不佳。與業內人士交流均認為，隨著智能手機的日漸普及，不會有太多的人購買專門的閱讀器。

第二，數字出版扎實穩步發展。將內容碎片化、結構化，進行XML，形成元數據進行標引，通過數據挖掘、數據關聯，對專業讀者實現知識服務，滿足各類專業人員的閱讀查詢等研究需求。

第三，數字教育出版十分活躍，有各種解決方案。如電子書包、電子教室、電子黑板、課件庫和題庫等數字化產品，有內容海量、個性化定制、交互式、體驗式的特點，通過與教育渠道合作，實現了盈利。它有明確的盈利模式：B2B，教育機構為其買單。

第四，數字出版的大眾出版產品較多，如富媒體、交互式等。對于出版社來說，純電子書及APP開發投入較大，仍然沒有找到很好的盈利模式。只有與紙書配合，進行復合出版，如書中嵌有二維碼或手機可接受的鏈接，播放視頻，成為增值服務，才可能獲取收入。

第五，從眼花繚亂的數字出版產品，到各種數字出版解決方案，其中全產業鏈商業模式和運營很重要，也越來越成熟。單純轉格式換媒體終端的原版原式電子書，由于價格過低，還要分成，只有利于平臺商。所以，即使在知識產權保護成熟的歐美國家，也已經失去了商業模式，被出版社淘汰。出版社一定要走對原有圖書內容進行深加工，提高內容附加值的路子。

第六，從運營上看，不論是什么類型的數字出版，出版社都要掌控自己的讀者，最好是建立或共建平臺，以便管理好潛在的和實際的用戶讀者，為其提供服務，從目標讀者出發，進入其SNS群組，了解其需求，開發針對性數字產品。把先有產品后銷售的B2C模式，轉化為從讀者出發，滿足其多樣化的需求，開發出數字閱讀產品的C2B模式。而且，要定位明確，內容優質，全球銷售數字產品。

第七，類似谷歌GOOGLE PLAY那樣的書報刊文字圖片音樂動漫網游一體的綜合性閱讀娛樂平臺，雖然收入較高，但出版社基于自身情況所限，沒有能力建設和維護。

三、出版社經營管理

10月13日，筆者所在參觀團訪問了友豐書店（友豐出版社），它類似于我們的三聯書店，不僅零售圖書，也編輯出版批發圖書。老板潘立輝，是來自柬埔寨的老華人，普通話說得很好，十分親切。大家與潘立輝先生進行了溝通和交流，收獲很大，很有啟發。

友豐書店（友豐出版社）位于巴黎市中心，門面不是很大，主要是銷售介紹中國傳統文化的讀物，如中文版的文史哲讀物、學中文的法文圖書，以及學法文的中文圖書幾類。

我們感覺到：

第一，書店人員精干，一專多能，工作效率很高。該店是社店一體，每年出版發行六七十種圖書，零售近千種圖書。全店（社）只有9名員工，老板負責選題總策劃、編輯兼營銷文案，印務外包，行政人事文員財務功能集中，發行人員精干，沒有總編室辦公室等機構。

第二，書店根據市場變化，改變銷售方式。潘先生也談到了網上書店對于地面店的沖擊，該店（社）根據市場環境變化，開設了自己的網店。

第三，書店準確定位。該店的主要顧客，都是有較高文化修養、喜歡中華文化的法國人，他告訴我們，來自中國大陸甚至臺灣的留學生基本不買中文書。

第四，堅守。潘老板承認，如果單純談賺錢，做圖書遠不如其他行業，如餐飲、百貨、旅游等。做書店最大的動力是愛好，掙錢雖然少，也樂于去做，如果不做，就少了一家銷售中華文化相關的書店，就會有更多二代、三代華人，失去接觸中華文化的機會。他的話很樸實，沒有什么大道理，但卻十分動人。

第五，以圖為中心多種經營。該店除了經營圖書，還搞混業經營，將圖書銷售與中醫、養生保健培訓結合起來，由此吸引讀者，分享教育培訓收入。

以潘先生為首的友豐書店為傳播中華傳統文化做出了自己的努力，被原國家新聞出版總署授予“中華圖書特別貢獻獎”的榮譽證書。潘先生高興地將這張證書的圖片印在自己的名片上，以此為豪。

友豐書店的經驗告訴我們，傳播中華文化與商業經營不是對立的，二者是可以兼顧的，要發現需求，提供其需要的產品和服務。因此，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作者系科學普及出版社暨中國科學技術出版社副總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