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守我的鄉(xiāng)土文學創(chuàng)作

童遵森

堅守我的鄉(xiāng)土文學創(chuàng)作

童遵森

我喜愛文學創(chuàng)作，且尤其喜愛小說創(chuàng)作。最近出版的四部作品集，除了一部是散文集子，其余三部均為中短篇小說集。日前，謝老師來電讓我談?wù)剬ξ膶W創(chuàng)作的感受。這讓我有點意外，又甚為感動，我與他至今未謀過面，我知道他這是對基層作者的一種關(guān)注，亦是一種支持與鼓勵。

然而，這也使我有點勉為其難。一個普通的基層作者，或謂一個草根作者，能有什么可談呢？斟酌再三，覺得唯有自己在創(chuàng)作上的一些個性與特點，或許可以談一談。

我是一個地道的農(nóng)村人，可說是自娘胎里呱呱墜地那日起，就沒有離開過家鄉(xiāng)這片土地。即便后來參加供銷社工作，也從未挪過窩。對于創(chuàng)作上一些繁復的理論，我沒法弄懂，即使弄懂了也操作不好，但有一點倒是銘記于心的，那就是搞文學創(chuàng)作，必須寫自己熟悉的生活，熟悉的人和事。文學前輩林斤瀾先生曾把文學創(chuàng)作比喻為吹樂器，他說：“我不吹薩克斯，不吹法國調(diào)，我吹的是自己的嗩吶。”這個中道理不言自明。事實上，我的生活環(huán)境與生活經(jīng)歷，也決定了我創(chuàng)作的筆觸，無法離開鄉(xiāng)土文學這一領(lǐng)域。所以，一直來，我對此心無旁騖，一條道走到黑，始終不回頭。也所以，我所創(chuàng)作的小說，沒有一篇不是屬于“三農(nóng)”的——農(nóng)村的題材，農(nóng)村的生活，農(nóng)村的人與事。

我的一個中篇《嘿嘿外傳》，也許是較為典型的例子。村里有一個與我住得很近的年輕傻子，但不全傻，因為他還會干活，也知道賺錢，并且很勤勞。他當時賺錢的主要途徑，就是去溪灘用鐵篩子篩砂石子，因為農(nóng)村的建房熱，砂石子很暢銷。別以為他傻，他卻有自己的所思所想與行事方式。比如，有人欺他是個傻子，開著拖拉機來買砂石子時，就有意不給錢，如若向他討要，就會唬他說剛才已給了錢。可他有他的辦法，你不給錢，他就坐在拖拉機的前面不起身，你休想溜之大吉。又如，他曾對一位村民說，開拖拉機的某某女讓他摸過奶子，還說真味道。這位村民當然知道這個女機手是誰，但怎么也不相信。他說真的嘛，她讓他給她白拉去一車砂子，就給摸一回奶，他就同意了。嘿，看來傻子也知道喜歡女人呢。有一天，他突然對家里人說外出賺錢去，家里人不同意也沒用。沒想?yún)s奇異地失蹤了，便再也沒有回來。原先我對他也沒什么感覺，但失蹤了，卻回想起他以前的一些事兒，忽

然覺得他身上有值得可寫的東西。后來，這篇小說就以他為原型，描述了一個叫嘿嘿的傻子的一系列異于常人的奇特經(jīng)歷，并且把上述的幾個情節(jié)都用上了。當然，小說并不會以“原生態(tài)”呈現(xiàn)，也有它一定的意旨。

現(xiàn)在農(nóng)村有一種普遍現(xiàn)象，父母望子成龍心切，且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讀書上。為此，大多數(shù)父母勤勞節(jié)儉，含辛茹苦，不惜把所掙的錢全供兒子讀書花費。而有些兒子，卻根本意識不到父母的艱辛，在學校里充闊，大手大腳地花錢，就如崽賣爹田不心疼。更有甚者，參加工作后，尤其是討了老婆后，卻竟然忘了根本，時不時地討厭起爹娘來了。這種狀況在農(nóng)村雖不能說比比皆是，但也絕不會是個案。我所寫的中篇《父子恩怨》，就揭示了這方面的問題。有一位朋友讀了這篇作品，說寫得太真實了，幾乎是現(xiàn)實的翻版，這不能不說是現(xiàn)代父母的一種悲哀。

另外，如《老夫老妻》《風雪夜中的女人》《田伯辦喜酒》等，也都是寫身邊的熟人熟事，反映現(xiàn)實的社會生活。不僅如此，我還以自己為“模特兒”，作為小說里的主要人物來描摹。我供職于基層供銷社的農(nóng)資商店，對里面的情況太了解了，某些職工的“坑農(nóng)”行為，著實令人發(fā)指。當時作為臨時工的我，只能是敢怒不敢言。我所寫的《1982：經(jīng)商王國的臨時工》這個中篇，就是無情地揭露其不可告人的內(nèi)幕。后來，我與單位簽訂了“停薪留職”合同，出來辦了一家服裝加工廠，由于我不善交際，所以，其中所經(jīng)受的酸甜苦辣的滋味，簡直難以言說。《“悶葫蘆”的工廠家庭》，就可說是借此描述了自己在創(chuàng)業(yè)中的艱辛、痛苦與無奈的經(jīng)歷。

有這方面的體會，并不等于就能寫好小說了，當然還有其他要素，但至少可以這樣說，如若寫自己陌生的題材，那肯定寫不出好作品來的。

我并不想避諱，自己讀書很少，也沒有受過什么寫作培訓，對于寫作上的一套又一套的技巧與方法，我不太懂，也掌握不了，但有一位名家（姓名倒給忘了）的這句話，在我的心里卻如鐫刻在石板上的字，不管怎么歷經(jīng)風雨也抹不了。他說：概言之，寫小說無非就是把一個有趣的故事，講出一個有用的道理來。至此，我就把這句話視為經(jīng)典，當作座右銘，因為，它符合我的創(chuàng)作狀況。說實在，我很少有寫作天賦，但在編故事方面，倒覺得還行。每寫一篇作品，首先就會下意識地構(gòu)思故事，沒有一定的故事情節(jié)，似乎就無從下筆。有作家否定小說過分追求故事性，這樣會使作品的雕琢痕跡過重，顯得不真實。也有作家提倡沒有情節(jié)，沒有故事性的小說，即散文化小說，這樣的作品才真正算得上有技巧，有品位。對此，我總被弄得有些糊涂。自從有了這句名家之言，就使我對編故事有了底氣，增強了信心。故此，我的小說，都非常注重故事性與可讀性，至于能蘊含多少“有用的道理”，這就不是我本人能說清的。天涯老師說我是編故事高手，有位文友說我的小說“一波三折”，我知道這是抬捧我，但也不否認我善于編故事，喜歡編故事這個事實。我會順著這條路子走下去。

我還想再談一點，就是在構(gòu)思作品時，會不自覺地設(shè)置一個正面的人物，就如同編故事，作品不塑造這樣一個人物形象，就覺得打不開思路，無法開展情節(jié)。我大多作品的主要人物都是以正面形象為主。而與此相對應的是揭露社會上的假丑惡現(xiàn)象，以及干部的腐敗行徑，總覺得寫這樣的作品很解氣，心中充滿一種正義感。本人算不上像樣的文人，卻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文人性格。我曾經(jīng)說過，回顧自己的人生，自恃清高，嫉惡如仇，不愿阿諛奉承，不會溜須拍馬，這是我最大的脾性；而廉潔自律，清白做人，則是我的座右銘。也許因為我的脾性使然，所以就決定了我寫作的這一特點，俗話所說的文如其人，也許就是這個道理吧。為鞭撻社會上的不正之風，揭露某些干部的貪腐惡習，以弘揚正氣，傳遞社會正能量，我不會改變我的寫作個性與特點。文學雖起不到救贖社會的作用，但卻能起到警世的效果，那么，我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