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言

得知父親突然病故的消息，二栓率先騎著摩托從鎮里趕回，緊隨其后的大栓也開著小車從縣城進了家門。

“爹是咋死的？”大栓問一直和爹住在一起的小栓。

“大清早他突然說難受，在送醫院的途中就不行了，醫生說是心肌梗死?！毙∷迒手樥f。

“爹在臨走時，沒交代什么？”二栓又問小栓。

“沒……沒說什么呀！”小栓想了想說：“爹就安頓了兩句，說他死后，留下的三間老屋咱兄弟每人一間，院里的十多只羊也要按人頭分開?！?/p>

“除了這些，還說啥了？”大栓眨巴著眼睛，插問道。

“還有，就是說院里茅房的石頭墻快倒了，以免塌了傷著人，讓咱們一起推到重砌一下?！?/p>

“就這些？”大栓疑惑地盯著小栓，有些不甘心。

“就這些，沒啦！”小栓說，“說完這些他就閉了眼?！?/p>

“不對呀！”大栓冷冷地笑道，“我可聽本家三爺講過，說爺爺以前是老財，給爹留下過一些銀元，你也知道，咱爹比較摳門，怕人知道，一直不肯吐露半字，這些年你一直在他身邊，怕是早給了你吧？”

“沒……沒有呀！”小栓聽后急了，大聲辯解道，“我也聽說過這件事，可能是謠傳吧，如果有，這么多年了，爹還不和咱們說？我真的沒見過一個銀元的影兒?！?/p>

“見沒見，你心里清楚！”二栓聽后插話道。

“你這話啥意思？”小栓聽后火了。

“啥意思，這還要我說嗎？”二栓故意瞄了一眼大栓道，“你說沒給你小栓，這個我信。要知道，你是爹抱養來的，和我們沒什么血緣關系;倒是有人隔三差五地拿幾條煙，提幾瓶劣質酒回來，哄弄老人，不一定，哼……”

大栓聽出了二栓話里的意思，漲紅著臉也站起身，說：“我也不解釋什么，爹沒給小栓，那就是背著……嘿嘿，反正錢給了誰，誰負責他的后事，我沒拿一個子兒，葬他的事，我不管了?！闭f著起身要走。

“你！咋能說出這話！”小栓聽后站起身，擋住大栓，握緊了拳頭。

正在關鍵時刻，三爺拄著拐杖來了。他聽到了屋里的吵鬧聲后，氣憤地用拐杖點著屋里的人，奚落開了：“老人后事未辦，你們就這樣胡鬧開了，造孽啊，都怪我，以前和你們開了個說你爹有銀元的玩笑，都怪我這老不死啊，唉！”

眾人聽后面面相覷，這才安靜下來。

喪事辦完后，大栓對小栓說：“我要那間土窯洞沒用，干脆多分我幾只羊，窯洞歸你了?！?/p>

二栓說：“我也不再回來了，留著窯洞沒用，也多分我幾只羊，窯洞歸你。”

小栓默默點頭道：“那茅房砌墻的事？”

“一堵破墻，反正我們也不往那個茅房拉屎，砌不砌那是你的事，我們工作都忙，要早些回去，你自己處理得了？”

小栓聽后不語。

大栓二栓走后，小栓獨自望著空蕩蕩的羊圈，回到昏暗的屋里，跪在爹的遺像前，忍不住淚流滿面。

兩天后，正當小栓按照爹的遺愿，準備去重砌茅房的危墻時，不料夜里一場大雨，將墻轟然淋塌，小栓清晨去看，只見亂石中滾出兩個灰色的瓦罐，打開后，不由驚呆了，里面滿是帶著銹斑的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