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去過洛杉磯？

多元這個關鍵詞能否貼切的代表洛杉磯還有待商榷，在如今這個扁平化的世界，多元作為形容大多數城市的藝術面貌的定語似乎都不為過。想要感受洛杉磯的當代藝術，恐怕還是要親自去一趟，想用一個展覽來體現，也未免太有野心了 。

前不久《紐約時報》發表的一篇報道中指出洛杉磯已成為美國新的藝術中心，從藝術的角度來看，19世紀最輝煌的城市是巴黎，20世紀則轉向紐約，而洛杉磯則有趨勢在21世紀接棒。這個以電影業文明的天使之城，近年來在藝術領域逐漸崛起。9月13日，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以下簡稱UCCA）就非常應景的舉辦了年度最大的展覽項目“洛杉磯計劃”，以呈現一個多樣化的洛杉磯當代藝術。

整個展覽經過了兩年的籌劃，而最初策劃該展覽的動因只是因為經常出沒洛杉磯的尤倫斯夫婦被當地的藝術氛圍所感染，希望在北京的UCCA做這么一個展覽。最終展覽選擇了7位藝術家，他們或是洛杉磯土生土長，或是在洛杉磯生活、工作，作為7個個案，以供觀者解讀洛杉磯當代藝術。

在展覽的新聞發布會上，UCCA館長、也是本次展覽的策展人之一田霏宇就明確表示了他們不希望將這個展覽做成一個主題統籌下的群展。用一個展覽呈現一個城市的藝術面貌是不太可能的事情，這也是策展人所面臨的問題，就像在為展覽命名的時候就很難給出明確而清晰的方向，最后確定了“洛杉磯計劃”這樣一個比較中性的題目。策展人將問題拋給藝術家，給足了藝術家自主權，在每人的獨立空間中盡情發揮，展示屬于洛杉磯的藝術。

整個UCCA的中央甬道都是屬于亞歷克斯·以色列（Alex Israel）的，他是這個7個參展藝術家中最洛杉磯的一位，他出生在洛杉磯，在這個電影工業非常發達的城市，亞歷克斯的工作室就設在華納兄弟電影公司的影棚內。以前在電影制作的過程中通常會用到背景板，這些背景都是有專業的畫匠繪制而成，當然隨著科技的發展，這一職業幾乎消失，亞歷克斯的創作就是把自己定位為客戶，將創作基地設在華納兄弟，租借電影道具請畫匠幫助自己創作了大量“背景板”式的壁畫。在中國，亞歷克斯未能找到專業的背景板畫匠與自己合作，最終展廳內的大型壁畫由有許多來自魯迅美術學院的畫家在與藝術家的溝通下，歷時兩三周完成的。這些圖像依舊是華納范兒的，比如明星的房車、影廠的垃圾桶。這些壁畫猶如空間的裝飾，作為觀眾可能只會路過而不會駐足，但亞歷克斯不會讓自己的中國首秀成為“背景”，此次北京之行他還邀請藝人陳冠希完成了另外一件作品，這也是這個不會畫畫的藝術家更知名的一個系列——名為As It Lays的網絡視頻作品，藝術家變身脫口秀主持人，邀請名人做客。只不過這次與自己好朋友陳冠希的交鋒一改往日故意冒犯嘉賓的荒唐提問，而是從日常入手，從局面上看較為平坦，甚至還有些勵志，陳老師在“節目”中告訴大家“要相信自己，忠于自己，做自己就是最帥的。”

洛杉磯之所以可以威脅紐約世界藝術中心的地位，除了紐約的空間越來越昂貴外，豐富的資源也是許多藝術家選擇洛杉磯的重要原因，此次親自來到中國的4位參展藝術家不約而同的提到了由于洛杉磯的電影工業非常發達，他們可以很輕松地在這里找到他們創作所需的材料，當然他們的創作也不可避免的受到電影業的影響。凱瑟琳·安德魯斯（Kathryn Andrews）的展廳位于亞歷克斯旁邊，她的創作跟好萊塢有著某種關聯，墻壁上的圖像取自1967年美國著名電影《畢業生》中經典的誘惑場景，現場裝置表面的形象則是美國上世紀四五十年代風靡的卡通人物形象“小丑波索”，挪用和重構是安德魯斯常用的手法，就地取“材”也是最方便的，這恐怕是其藝術與洛杉磯最直接的關聯。安德魯斯與亞歷克斯另一個共同之處在于作品并非藝術家親自完成，她也會委托創作，此舉打破了公眾對藝術品“原創”的認知，也給他們帶來一些非議。

UCCA的中展廳內展示的是萊恩·特里卡丁 （Ryan Trecartin）的影像作品，整個展廳被分割成3個放映區域，通常展館都會根據自己的硬件設施為影像作品配備座椅，或者鋪設地毯讓觀眾席地而坐，但特里卡丁會設定他作品的展示空間，在本次展覽中每個影像作品都搭配了一套家具，有的是沙發，有的是會議室桌椅，有的是飛機座椅，特里卡丁將這樣的設置稱為雕塑劇場。藝術家此次帶來的是幾年前的舊作——Any Ever系列影像作品，不過這是他第一套真正成熟的影像作品。在網絡時代，媒體技術的發展給人們帶來的巨大的影響，在這種力量作用之下不同的人承載了不同的時代印記，特里卡丁用攝像頭詮釋了這一切。不過影像作品總是很難留住觀眾的腳步，再加上音像前配備的家具也是作品的一部分，觀眾只能站著觀看，形式上類似的畫面，雖然內容不同，總會讓人覺得似曾相識，難以耐著性子看完，而匆匆離開這個“黑匣子”。

另外4位藝術家的作品被安排在了UCCA最大的展廳內，分割后每個小展區都相對獨立， 卡里·厄普森（Kaari Upson）的展區是最蜿蜒的一個，她為觀眾呈現了一個概念化的房屋，而這一部分是屬于其一直持續在進行的《拉里計劃》系列。拉里對卡里而言是一個半虛構的人物，卡里在攻讀碩士的時候，對一個她小時候叫拉里的鄰居開始感興趣，她在一座燒毀的老房子里發現了屬于拉里的幾個盒子，里邊是他的日記、照片等私人物品，結合這些物品所提供的信息，卡里虛構了拉里的歷史。這種虛構也是對2008年，美國遭遇金融危機的一種思考，當時有大量房子空出來，且還不了貸款，不過想透過現場的猶如公寓套間的布置來讀懂這一層意思還是有點難。不過現場的硅膠材質的雕塑還是十分特別地，總會讓人有停下來看個究竟想法。

斯特林·魯比（Sterling Ruby）和阿龍·柯里（Aaron Curry）的區域是7位藝術家中最寬敞和高挑的。魯比的作品不管是裝置還是油畫都算得上是大體量，在展廳中能夠深刻的感覺到自己的渺小，其《筍狀紀念碑》系列裝置作品機具視覺沖擊力，色彩濃厚，大尺幅的拼貼繪畫環繞展廳，置身其中莫名的感到一種儀式感，雖然作品是非具象的，但還是會覺得魯比的創作或許跟戰爭有著某種關系，顯得尤為沉重。相較而言，柯里的創作顯得清新許多，238張卡紙覆蓋其展廳所有墻面，在這些卡紙全部來自洛杉磯，他們承載了柯里工作的痕跡，如鞋印，喝完的可樂瓶等，它們代替柯里來到了北京，卡紙上的印記以橙色為主色調，與空間內的5件雕塑作品形成呼應。田霏宇說，“柯里的雕塑中可以看到很多來自現代主義視覺傳統的信息，如果走進他的工作室也會看到他不停地在翻一些像畢加索這樣的大師的畫冊，希望可以從中找到一種自己的視覺語言和視覺上的快感。”

整個展覽以馬修·莫納漢（Matthew Monahan）的展區作為結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他偏古典的雕塑和炭筆畫可以稍稍平復一下此次洛杉磯藝術之旅的心情，在走過了那么多樣化的藝術后，可以在馬修的展廳內靜下心來欣賞一下相對傳統的作品。不過馬修的作品并非完全的傳統，而是一種后現代的再造。

在一個展覽中共有7位藝術家參展并不是一個龐大的數字，但這個展覽的信息量著實不小，洛杉磯多元的藝術面貌也是策展人希望呈現的，但多元這個關鍵詞能否貼切的代表洛杉磯還有待商榷，在如今這個扁平化的世界，多元作為形容大多數城市的藝術面貌的定語似乎都不為過。而通過這個展覽，來呈現洛杉磯的當代藝術顯然是片面的，此時，我想到了在展覽的新聞發布會上，一位記者提問亞歷克斯，大致是說如今洛杉磯的房價這么高，這會不會對你有什么影響，亞歷克斯反問記者有沒有去過洛杉磯，如果去過自然會了解。想要感受洛杉磯的當代藝術，恐怕還是要親自去一趟，想用一個展覽來體現，也未免太有野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