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是個自由的世界,有人愿意去消費,就有人愿意被消費,其實都挺好的,這是個體的選擇,無可厚非。但我還是那句話,每個人都活在自己的荒原里,不該活在他人的評判標準里。
——崔燦燦
崔燦燦
獨立策展人,批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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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6日
作為在當代藝術圈比較活躍的策展人和批評家,崔燦燦個性鮮明的“崔氏風格”總是在他策劃的各種展覽或者發表的評論中極盡展現。1987年出生于江蘇徐州的他,跟所有“北漂”的80后一樣忙碌,未及而立之年就已經在不同的身份間自由轉換。對于青年藝術家被過度消費的問題,崔燦燦開門見山反對“青年”一詞的提法,也非常個性地表明自己不喜歡畫廊、博覽會、媒體或是策展人過分關注青年藝術家。雖然自己走在中國當代藝術的前沿,但他卻很少關注所謂的“青年藝術”,在他看來,本就不該如此劃分,站在道德制高點去評論、去篩選藝術家都是可笑的。每個藝術家在走出自己的荒原時,都該有自己的選擇和辦法。
作為獨立策展人和青年批評家,在與青年藝術家合作上,你覺得最重要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不要使用“青年”這個詞,青年藝術家就是這樣被“消費”的。我不太習慣使用“剛走出校園”、“青年”這樣的詞語,因為這里面有潛在的邏輯,這個世界并不是由經驗多和經驗少構成的,從事當代藝術的所謂的青年藝術家他們是不認同這種經驗體系的,不是說你在藝術圈做了三四年就比別人有經驗,只能說你會更加保守。如果說有這個“青年藝術家”的概念的話,首先一點是他需要叛逆,其次是他不需要接受任何的評判、不以任何系統的評判作為轉移。每個藝術家都有自己的玩法,不用在意誰關注不關注,每一代人都要從自己的荒原中走出,他們面對不同的處境有不同的選擇和處理方法,當然這些方法都不存在絕對的對和絕對的錯,所謂的對與錯并不掌握在他們的上一代人或者上上代人手中。
你策劃了許多青年藝術家的展覽,在致力于當代青年藝術家的推廣比較關注哪類藝術家?
我比較關注在個體為前提下進行自我實踐、比較前沿的、實驗性強的藝術家,我關注邊緣的狀態——如果存在主流的話。這部分的藝術家并不都是青年藝術家,我合作的藝術家不分青年中年老年。因為所謂實驗和前沿都不是目的,目的是大家要在自己的生存語境下發出自己的聲音,這是一種自我表達的方式,搞當代藝術不是要成為多成功的藝術家,而是為了解決自己的困境。
在當今藝術生態環境普遍比較浮躁的情況下,你接觸到的青年藝術家身上都存在哪些問題?你覺得應該如何改進?
我覺得不存在問題,都挺好的。我自己都存在問題,所以無法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去評判別人。即便我有權利說別人,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方式,藝術最終是個體的自由,你可以好可以壞,但不能平庸。
大多青年藝術家剛走出校園,走向市場,需要一些平臺的助力,就你看來,策展人在其中的定位是怎樣的?
每一代都只需要留下幾個人,那種剛走出校園走向市場就六神無主急需別人幫助的人,是不會被留下的。策展人之間差異很大,沒有群體,所以只有落實到個人來談論。我不知道應該怎么定位策展人,我只知道我該做什么。
無論新老藝術家、策展人都有一個創作疲勞期和高峰期,目前青年藝術家和策展人是否都處在這樣一個時期?應該如何面對這個時期的藝術生態?
沒有高峰和低峰之說,如果你有一段時間想做藝術就認真做,有段時間想悠閑一些也無所謂。在這個庸俗的世界,搞不搞藝術都是無所謂的事。
如今青年藝術家的展覽大多是“大雜燴”的呈現方式,你對此有何看法?
現在都在推廣所謂的“年輕”和“新”,但其實這是一種帶有極強欺騙性的未來許諾。假定這個藝術家未來有前途,讓大家都去收藏,收藏了之后就會怎么怎么樣,這是一種無聊的欺騙。什么“青年藝術100”這些平臺,非要弄一堆寵物出來干嘛呢?年輕人不是拿來證明給誰看的寵物。
青年藝術家還處在成長時期,他們有些人既希望自己的藝術可以得到商業運作,又希望可以堅守自己的藝術理想,在這二者之間你認為應該做怎樣取舍?
沒有成長和不成長之說,所謂的成長和成熟是庸俗化和妥協化的標志。這個世界只有你走不走向庸俗,接不接受現實。也談不上什么取舍不取舍,希望得到什么是個體的訴求,我也不是教成功學的,很討厭一談到年輕人就說年輕人該怎么怎么樣,藝術圈又不是養殖場,每個人有自己的方法,有自己選擇的自由。在所謂年輕的時候就應該按照自己的意志去生活,而不是按照社會的意志系統。
這一兩年來,推廣青年藝術家的平臺和方式越來越多,甚至像娛樂圈一樣搞起了海選。以往一畢業就面臨種種壓力的年輕人,在近年來會面對各種標榜著“青年”、“未來”的活動,你怎么看待這種現象?
每一代人有每一代人的命運,什么叫青年藝術家被消費?那其實就是一種愛心輸出,現在各種平臺都搞得跟希望工程一樣,藝術家又不是貧困生需要被幫助,這樣做有必要嗎?年輕人不需要關注,你們想像對待寵物一樣去塑造他們嗎?關注年輕人說不好聽點就是愛心泛濫,這種關注能證明什么呢?現在我很少關注這些領域了,當然,這是個自由的世界,有人愿意去消費,就有人愿意被消費,其實都挺好的,這是個體的選擇,無可厚非。但我還是那句話,每個人都活在自己的荒原里,不該活在他人的評判標準里。雖然我不是權力者,也不掌握話語權,但從個人角度說,我不喜歡推廣年輕人的這些方式,也不喜歡使用青年藝術家這種說法,因為它背離了我的價值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