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孩子看了看書上勒口處的照片,再看看大衛,說,你和書上的作家真像,這書是你寫的嗎?大衛趕緊搖頭否認。
小芬又在埋怨。小芬每次打掃家里衛生的時候都會埋怨。因為大衛自費出版的那一千本書,除了少部分送給文朋書友后,其余的,原封不動地擱在陽臺、閣樓以及房間里。小芬每次打掃衛生,這些書總是礙手礙腳,讓人極不舒暢。
在大衛自費出書前,小芬就提醒過大衛,你出的那些書準備擱哪里?的確,大衛現在這個小居室還不到70平米,書占了偌大的地方,家里的面積就好像瘦了一大圈。
大衛每次都辯解,說沒有事的,不就那么一點書,不行的話,我就去夜市上擺攤賣了。
如今,這些書靜靜地躺在家里很久了。每次看到這些書,小芬就抱怨大衛,說,你不是說要出去擺攤賣書嗎?
大衛卻支支吾吾起來,說,這樣去賣不太好吧,這書既非暢銷書,自己也不是著名作家,這樣出去賣書,肯定要冷場,冷場了多沒面子。
小芬笑話大衛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不過,小芬還是提醒大衛,你何不拿到單位去,問問同事,看能不能賣一些。大衛苦笑道,單位里的同事不要說賣書,就是送書給他們都不要。大衛說,我一個朋友,剛在單位送完書給同事,下班時,個個垃圾桶里都是他送的書。你看,這多傷自尊啊。
小芬生氣道,知道傷自尊就不要自費出什么狗屁書,真是浪費錢。小芬嘆了一口氣,說兒子也大了,過完年肯定要準備一間單獨的房間給他,你這些書不趕緊處理掉,哪能騰出來房間?到時,不要怪我一把火燒了你這些書。
大衛連連叫苦,說這如何是好,書可是我心血的結晶啊。
小芬戲謔道,是結晶,為什么你就不能去擺攤賣書,讓你的結晶造福人類?小芬說,夜市上有好幾個賣書的,人家不是賣得理直氣壯嗎。
大衛說,他們是賣別人的書,誰要是賣自己的書,不掉價才怪呢。
小芬說,那你不能把你那些書當做別人的書來賣嗎?大衛說,那怎么行,被人發現了多難堪。
小芬伸出手指,指著大衛的鼻子說,還說你是寫小說的,一點都不會動腦子,你不可以說是賣別人的書啊。
大衛委屈地說,假如人家指著書上的照片問,這不是你嗎,我該如何回答?
小芬罵道,說你是書呆子就是書呆子,不能說是你哥的書嗎?你說你幫你哥賣就是了。
大衛一拍大腿,說,這真是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說干就干。第二天晚上,大衛來到夜市攤,在人多的路口擺上了他的簡易賣書攤。
路過書攤的男男女女老老小小都會駐足翻一下大衛的書,但也就是翻翻而已,他們根本沒有買的意思。
一個孩子看了看書上勒口處的照片,再看看大衛,說,你和書上的作家真像,這書是你寫的嗎?大衛趕緊搖頭否認。
經小孩一說,其他翻書的人也才發現,書上作者的照片和賣書的人太像了。他們也紛紛問道:你就是這本書的作者吧?
大衛否定道,我不是作者,照片是有點像我,因為這書是我哥寫的。翻書的人“哦”了起來,說,是你哥寫的啊,真了不起。
大衛聽到這些議論,既高興又難過,好在沒人識破他就是這書的作者。
突然,一位老者說要買一本書。大衛很感動,這可是第一筆買賣啊。
可老者卻要大衛幫他簽個名。
大衛說,我不是作者,簽什么名?
老者頑固地說,我就要你簽名。
大衛強調道,我簽名沒有什么意義,我哥的簽名才有意義呢。
老者說,沒關系,你哥不在,你就簽你的名字好了。
大衛無奈地說,這樣不好吧,我只是個賣書的。
老者笑著說,沒關系,沒關系,作家弟弟的簽名也不賴。
大衛見不好推托,又說,我的字寫得很爛,雞爪似的。
老者說,沒事,你大膽簽,書我是買定了。
大衛只好從口袋里掏出筆,飛快地簽上自己的大名。
老者付完書錢,拿起簽好名書看到書上的簽名,哈哈大笑地離開了。
大衛這才拍了一下腦袋,汗水漱漱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