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眼前一暈的“空姐式服務”

江蘇漣水縣中醫院，護士著空姐服上崗。有媒體贊為“讓人眼前一亮”，網民斥之為嘩眾取寵。

媒體報道此事時贊賞有加的態度讓人難以接受，但“讓人眼前一亮”的說法也不算離譜。當然，更準確點，或許應是“讓人為之一震”，或者“讓人眼前一暈”。總之，新鮮感是有的。

斥之為嘩眾取寵，態度上可以理解。但就事情給人的感覺來說，不是嘩眾取寵這么簡單。

任何一個職業，如果它需要穿著制服，一定是有多種考慮。首先，制服是一種標識，使人能夠把從事某種工作的人認出來，產生獲得相應服務的期待。其次，制服是一種工具，滿足特定職業所需的功能。第三，制服又是一種規范。

護士和空姐，兩個行當，其制服各有辨識特征，使人一望而知。兩個行當都需要熱心細致的服務，但服務的內容大有異趣，服裝的功能性上也有差異。作為職業規范，兩者制服也各成慣例，幾乎是世界通行。護士易服空姐裝，不知有何必要。

報道說，護士穿空姐服，讓年輕的護士實現了做空姐的遙不可及的夢想，醫院則以此打造了“空姐式服務”。這些穿空姐服的護士，當初只有3人主動報名，后在全院又指定了9名，有年齡、身高、外表、業務知識的要求。今后，空姐護士年齡大了，會轉崗到其他部門。記者去采訪前，以為享受空姐式服務的一定非富即貴，到了才知是普通的患者，費用也不增加。穿上空姐服的護士則表示“現在每天都想讓自己精神飽滿”。

這些描述，真是抬愛航空服務員這個行當。這里面顯示出的誤解、貶損，以及職業精神的荒蕪，都是大具中國特色的。醫院怎樣評價自己的服務、護士怎樣評價自己的職業、記者怎樣進行職業高下的排序，躍然而出。

所謂“空姐式服務”，這5個字里面，有豐富的意蘊，包含著多重的誤解：空姐必須年輕美貌；只有空姐的服務才需要規范、標準、周至，而別的服務可以馬馬虎虎；良好的服務只有“空姐式”才提供，而非服務的基本要求；合乎標準的服務需要高額收費……

這就是為什么“空姐式服務”的護士沒有多少人敢主動報名，醫院會用年齡、身高、外表去選拔，年齡大了要轉崗，醫院要給予她們更高的工資，她們則要提供更好的服務，而且穿上空姐服后會自覺地每天都讓自己精神飽滿，記者則會想到她們一定服務于非富即貴的患者。大家都有護士比空姐低等、正常的護理服務比空姐服務粗陋之類的想法。

這樣的職業排序、服務定位，是怎樣深入人心的，暫不細考，但在這個社會已經約定俗成，實在令人驚嘆。空姐、航空服務業應該為獲得這樣的評價、擁有這樣的位置驕傲。但一個社會搞到連醫院都自認服務上比空姐水平低，護士都不能為自己的職業自豪，除了上飛機，沒有人認為應該獲得良好的服務，這還是一個正常的社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