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的“姿勢”外交

黨建軍

當朝鮮高官在世人面前大秀與俄羅斯的“親密關系”時，真正的親密程度究竟有多深，恐怕得打上一個問號。

朝鮮媒體公開了俄羅斯總統普京會見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正恩特使、朝鮮勞動黨中央書記崔龍海的畫面，或許，一個重要目的就是向民眾展示朝鮮的外交“成就”。不過，崔龍海在俄羅斯的收獲實在乏善可陳。事實上，崔龍海已經是今年以來訪問俄羅斯的第四位朝鮮高官，此前，朝鮮最高人民會議常任委員會委員長金永南、外務相李洙墉和人民武力部部長玄永哲曾先后訪俄。很多媒體猜測，他們是在為金正恩訪俄打前站。

只是，即使金正恩出訪俄羅斯，朝鮮又能收獲什么樣的成果呢？去年3月，朝鮮確立了經濟建設與核武力建設并行的路線，拼經濟成為朝鮮的一大任務，然而，就經濟而言，安理會對朝鮮的制裁仍未解除，而油價大跌、西方制裁之下的俄羅斯，恐怕也給不了朝鮮什么真金白銀。而且，對俄羅斯來說，其遠東的開發尚需依靠引進外部資本和勞動力，又哪來的“余糧”來給朝鮮？

在崔龍海此次訪俄期間，俄羅斯外長拉夫羅夫表示，朝鮮準備在不設先決條件下，根據2005年通過的聯合聲明，重啟朝核問題六方會談。這似乎是朝鮮方面通過俄羅斯來向六方會談的其他各方傳話。在2005年通過的六方會談聯合聲明中，朝鮮明確承諾，放棄一切核武器及現有核計劃。僅從這一點來看，朝鮮似乎在做出妥協。然而，自2005年以來的9年間，局勢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朝鮮先后進行了數次核試驗，并于2013年正式確立了經濟建設與核武力建設并行的路線，在朝著擁有核武器的道路上漸行漸遠，實現朝鮮半島無核化的目標也面臨越來越大的現實障礙。

也正因此，在朝鮮此次重回六方會談的傳話與朝鮮既定路線相互直接矛盾的情況下，其他各方難免疑慮重重，更別說對其傳話給予熱烈回應。

自去年以來，朝鮮在外交方面采取了一系列令人眼花繚亂的舉動，除了對俄羅斯的“走近”以外，還對韓國、美國、日本、歐洲等采取了主動的外交攻勢，但熱鬧過去之后就會發現，朝鮮的外交攻勢看似頻密而凌厲，實際上卻收獲寥寥，朝鮮的外交孤立依舊難以打破，吸引外資發展經濟仍是遙不可及。

之所以如此，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在所有這些國家的外交政策清單上，朝鮮至少在目前并非最優先課題。俄羅斯有烏克蘭危機和油價大跌等麻煩，奧巴馬有中期選舉失利、ISIS崛起等內憂外患，經濟衰退則讓安倍經濟學備受質疑。

當然，最核心的問題仍在于朝鮮核武計劃。不論朝鮮對外展現出多么熱切的態度，其在核武計劃問題上的立場都是最根本的試金石。只要朝鮮在核武問題上堅持其既有立場，其所有的外交姿態都是虛大于實，其所有的妥協與讓步都是表面上的。而且，在核武問題上，不光要看朝鮮在國際場合的說辭，還要看其在國內的政治方針。如果朝鮮沒有在國內通過正式途徑修改或放棄其濟建設與核武力建設并行的路線，那么，朝鮮在國際場合有關核武問題上的承諾與讓步可能都不是很靠譜。

對朝鮮來說，同時擁有核武與實現經濟發展是一種最理想的局面，而在現實中，發展經濟必須吸引外資，但擁有核武卻注定陷入外交孤立，遭到經濟制裁，堵塞外資通道。換句話說，對國際社會而言，朝鮮只能在拼經濟與擁核武之間做出抉擇，不能奢望魚與熊掌兼得。

有鑒于此，在觀察朝鮮的外交動向時，不應迷失在其層出不窮的出訪和表態中，也不應被其各種看似熱鬧的妥協所迷惑，而應緊緊盯住朝鮮核問題，盯住朝鮮在核問題上的立場和政策。只要朝鮮核武政策維持不變，其外交上的各種攻勢淪為“姿勢”就是在所難免的，其不論是與俄羅斯，與日本，抑或是與本國，與韓國的所謂“親近”也都是華而不實且不可持續的。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