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十三所學校五四尋蹤

何洪

在北京的沙灘，有一座紅樓，墻上嵌著一塊石牌，上面刻寫著“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北京大學紅樓”。紅樓的重大價值就在于它是五四運動的發源地。毫無疑問，在五四運動中，北京大學起著主導作用，五四運動中的學生領袖大多是北京大學的學生，如：傅斯年、羅家倫、段錫朋、許德珩、張國燾等，而五四運動的總司令則是曾任北京大學文科學長的陳獨秀。因此，五四運動總是與北京大學緊緊聯系在一起。但是，參加五四集會和游行的有13所大學，包括北京大學、北京高等師范學校、北京法政專門學校、北京工業專門學校、北京農業專門學校、北京醫學專門學校、北京鐵路管理學校、中國大學、匯文大學、民國大學、朝陽大學、北京警官學校、北京稅務學校，正是有這些大學的學生參加，五四運動的爆發才形成了規模。而這些學校的許多學生在運動的謀劃，以及深入推動方面，都發揮著很大作用。

如今隨著北京城市的滄桑巨變，大多數學校原址建筑都已消失，零星的遺存處境也令人擔憂。這里，我們進入北京的胡同深處，去尋找13所學校殘留的遺跡，去追尋背后的故事。

北京大學五四運動的策源地

1898年建立的京師大學堂是中國近代史上第一所國立綜合性大學。它既是全國最高學府，又是國家最高教育行政機關，統轄各省學堂。1912年辛亥革命后，改為北京大學。

1919年5月2日，《晨報》刊登了巴黎和會外交失敗的消息。這一天，主要由北京大學學生創辦的國民雜志社部分社員十余人在北大西齋飯廳緊急召開會議，討論時局，與會者情緒激動，慷慨陳詞。“這次會議以愛國責無旁貸的精神立即決定：由‘國民雜志社通告北大全體同學，于次日晚上七時在北大第三院大禮堂舉行學生大會，并邀請高師、工專、農專、法專等學校派代表或熱心分子參加；討論目前救國應采取的步驟。”“根據這個決定，措詞激昂慷慨的布告于第二天清晨在北大各公告牌上出現了；同學們群起響應，愛國的熱情沸騰起來了。”

5月3日晚7時，北大法科大禮堂以北大為首的13校學生開會，北大學生主持。當時，群情激昂發言踴躍，北大學生丁肇青、謝紹敏、張國燾、許德珩等相繼發言。“會開得很緊張的時候，有一位十八、九的同學劉仁靜，拿出一把菜刀來要當場自殺，以激勵國人。法科學生謝紹敏悲憤填膺，當場將中指嚙破，裂斷衣襟，血書‘還我青島四字，揭之于眾，這就更激勵了全體學生的情緒。”大會共議決辦法4條：

一、聯合各界一致力爭；

二、通電巴黎專使，堅持和約上不簽字；

三、通電全國各省市于5月7日國恥紀念日舉行群眾游行示威運動；

四、定于5月4日齊集天安門舉行學界大示威。

會后，許德珩起草了文言文的《北京學生天安門大會宣言》。而羅家倫起草了白話文的《北京學界全體宣言》，宣言中提出了“外爭國權，內除國賊”的口號。《北京學界全體宣言》由北大學生印刷，在五四游行時向人們散發。

5月4日，天安門廣場，13所學校3000余名學生集會，傅斯年為游行總指揮，段錫朋為天安門大會執行主席。集會上，宣讀了宣言，聲討日本的強盜行徑，要求懲辦賣國賊。集會后，隊伍游行來到東交民巷向美、英、法、意等國公使館請愿，學生公舉段錫朋、許德珩、羅家倫、張國燾4人為代表向美公使館遞交了《陳詞》。

第二天，各校學生代表在北京大學開緊急會議，除議決各校即日罷課要求釋放被捕同學外，并討論成立北京中等以上學校學生聯合會，作為指導學生愛國運動的永久機構。會議推定北大和高師代表草擬組織大綱。5月6日，組織大綱提交各校學生代表會議通過，北京中等以上學校學生聯合會即于是日宣告成立，北京大學方豪任學生會主席，會址設在北大二院。北京學生聯合會的組成，對于指導學生愛國運動，起到了積極的作用。

北京高等師范學校改變了運動的方向

北京高等師范學校是北京師范大學的前身，是運動的一支主力軍。5月3日，當北京大學等13校學生代表在法科禮堂開會討論第二天的行動時，北京高等師范學校學生也在校內風雨操場集合，討論巴黎和會上我國外交失敗的對策。晚上，工學會匡互生和劉熏宇、周予同等在北京高師飯廳旁邊的一間小屋里秘密召開會議，討論“對于中日的示威運動，本會應取何種態度？”會上，“大多數主張采用激烈的手段去對付那幾個仰日本軍閥的鼻息，做國內軍閥的走狗，并且慣以構成南北戰爭以快私意的曹、陸、章，就決定次日聯絡各學校的激烈分子，伴大隊游行至曹、章、陸等的住宅時候，實行大暴動，并一面派會員先將曹、章、陸等住宅的門牌號數調查明白，以便直接行動。”。在此之前，“賣國賊曹汝霖、章宗祥、陸宗輿三人的照片卻早從大柵欄一帶的照相館中設法到手，以便暴動時有所對證。其余少數同學也只分別帶些火柴、小瓶火油，以便相機利用。”會后，匡互生星夜與北京大學陳錫、北京工業專門學校夏秀峰、北京法政專門學校謝濂串聯。周予同回憶：那天由北京高師工學會代表聯絡到的各校激烈分子，有20人左右，大家相約暴動，準備犧牲，有的還向親密朋友托付后事，周予同和匡互生等都寫了遺書。

在天安門集會的學生于4日下午二時左右出發，到東交民巷西口，被擋在了使館區門前約兩個小時。就在學生憤怒的情緒無處發作時，隊伍中有人呼喊，“大家往外交部去，大家往曹汝霖家去”，憤怒的學生遂沖向趙家樓曹汝霖家。

到曹汝霖家后，學生先是向院內扔小旗，后來有人扒墻頭的磚往里扔，再后來有人爬窗進院打開院門，學生涌入。首先進入曹汝霖宅的北高師學生匡互生，自小練武術，有一身的功夫，他扭彎曹汝霖房屋窗戶的鐵欄進入。當學生在曹汝霖宅內痛打章宗祥，搗毀屋內陳設時，匡互生取出預先攜帶的火柴，決定放火。此舉為段錫朋所發覺，阻止匡互生說：“我負不了責任。”匡互生毅然回答：“誰要你負責任，你也確實負不了責任。”結果仍舊放了火。至此，游行失控，進入了北高師激進學生所謀劃的暴力行動中去了。北京工業專門學校、北京法政專門學校運動謀劃的積極參與者

北京工業專門學校建于1903年，初建時稱京師高等實業學堂，1912年改為北京工業專門學校。北京工業專門學校是運動的積極推動者，整個運動中都能看到工專學生活躍的身影，對運動的發起、發展起著不可低估的作用。endprint

5月2日，國民社召集部分成員開會，討論時局，并研究今后的行動。國民社成員、工專學生夏秀峰參加了會議，在討論激烈時，當場咬破手指寫血書，極大地激起了學生的憤怒情緒。3日晚在北大西齋飯廳召開的全體學生大會上，夏秀峰慷慨發言。4日晨與北高師學生匡互生密謀暴力抗議活動。。

5月4日，工專學生扛著校旗來到天安門廣場，并發表了激動人心的演講。之后，他們參加了火燒趙家樓的行動，有2名學生被捕。第二天，工專學生這一行為受到校長洪镕的指責，認為是違法亂紀，并責備不應把校旗抬著去。學生夏秀峰激動的說：“這是工校的光榮。”洪追問夏是何人？名叫什么？在場同學高喊：“這是我們全體同學的一致行動，是我們的良心所驅使，只有親日派賣國賊才說我們是違法亂紀。”。5月6日，北京中等以上學校學生聯合會成立，夏秀峰當選為工專的學生代表。6月3日下午，在北大第一院舉行學聯會議散會時，夏秀峰作為學生運動的積極分子與時任北京學生會主席的方豪等46名學生遭軍警逮捕，關押數月后方才釋放。夏秀峰在五四運動中經受了洗禮，并逐步接受了馬克思主義，于1921年加入中國共產黨，同年底赴法國勤工儉學。

北京法政專門學校建于1906年，以進士館的房合作為校舍，初稱法政學堂。1912年，合并法政、法律、財政三校為北京法政專門學校。

在5月4日前，他們中的骨干分子積極到各校串聯，聯絡學生參加集會示威活動。法政專門學校的學生謝濂參與了北高師工學會五四暴力行動的密謀。5月3日下午，法專學生劉琪與工專學生夏秀峰來到北京俄文專修館，動員那里的學生參加第二天的游行。法政專門學校參加五四運動的組織者之一則為黃松齡。在巴黎和會上，中國外交失敗的消息傳來，全國震驚。黃松齡獲悉北京大學正醞釀請愿示威，立即在法政專門學校發動同學響應，被推舉為該校兩名學生代表之一，與北大等校的學生代表一起，策劃五四學生集會和游行。5月4日，他率領法政學校的學生，參加了天安門前的集會和火燒趙家樓胡同曹汝霖住宅的行動。黃松齡于同年從北京法政專門學校畢業，1924年赴日本留學，1925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新中國成立后，歷任中共天津市委宣傳部長，國家高等教育部副部長兼中國人民大學副校長等職。

5月4日上午10點，北京13所學校的學生代表數十人在北京法政專門學校舉行會議，一個半小時的會議里通過了5項決議，其中第五項確定本日下午游行示威的路線為：由天安門出發，經過東交民巷，崇文門大街等商業熱鬧區。

在天安門廣場的集會上，法政學校的學生接受了《晨報》記者的采訪。“等大家到齊，我們便要游街示眾，叫我們國民也都知道有這種事體。游街后再到東交民巷英美法意各國使館提出說貼，表示我們的意思。”法政學校的大部分學生傾向于采取較溫和的態度，在火燒趙家樓時，法政學校的學生即不同意此種行為，“他們認為放火毆人是超出理性的行動，是違反大會決議案的精神，頗有些非議。”但無論如何，法政學校的學生在運動中表現是積極的。

北京農業專門學校距天安門廣場最遠的學校

北京農業專門學校是距天安門廣場最遠的參加游行的學校，校址在西郊的羅道莊。但是，在運動中，北京農業專門學校學生的表現一點也不落后于其他學校的學生。

5月3日晚，農專派出了學生代表參加了13所學校學生代表會議，共同討論集會游行等抗議活動。會后，農專的學生代表迅速返回學校做出部署。5月4日，遠在北京西郊羅道莊的農專學生準時到達天安門廣場，參加集會和游行以及火燒趙家樓的行動。5月5日，北京25所專門以上學校學生發表了《上大總統書》，要求釋放被捕學生，農專150人在上面簽名。5月6日，成立了“北京中等以上學校學生聯合會”，農專學生顧文翠代表本校出席聯合會的會議，商討愛國運動事宜。

不久，北京政府公然下令取締一切愛國活動，激起了群眾的更大的憤怒。6月3日起北京學生掀起更大規模的行動，成千上萬學生上街游行、宣傳。遭到反動軍警鎮壓，被逮捕的學生達800余人。各學校為了營救和支持學生的愛國運動，在師生中發起了捐款活動，農專校長金邦正、農專全校師生積極響應。僅6月初，農專學生捐款現洋80元，票洋40元（全市共捐現洋2426元，票洋819元），教職員捐款100元（票洋）。為了深入擴大愛國民主運動的宣傳，北京中等以上學校學生聯合會組織了北大、高師、農專、清華四校學生舉行募捐文藝演出。6月19日～21日，在北京第一舞臺連續演出三天，演出所得作為學聯基金和各項活動（如提倡國貨等）的經費。第一天晚上由北大學生演出《新村正》和《終身大事》；第二天晚上由高師學生演出《波蘭亡國慘》和《劫余淚》；第三天晚上由農專學生演出《美人劍》和《笑死你》。1919年下半年，農專學生胡子昂等組織自編自演的話劇《鵲巢鳩居》，用以募捐，支持開展反帝反封建的斗爭，活動在新民大戲院公開演出。開幕時，胡子昂發表演講，大聲疾呼：“我們決不能做亡國奴，大家要齊心起來救國。”觀眾熱烈鼓掌，反應十分強烈。

匯文大學北京學聯秘密活動的據點

匯文大學是一所教會學校，由美國基督教美以美會于1871年創辦。1918年，匯文大學校大學部與華北協和大學合并，定名為“燕京大學”，并于1926年遷至海淀，1949年并入北京大學。

5月4日這一天，匯文大學的學生與北京高等師范學校的學生同時是最早到達天安門廣場的游行隊伍。當時，匯文大學正與協和大學醞釀合并事宜，為合并后的校名而各不相讓，學校學生僅90余名，且人心浮動。在此國難當頭之即，學校學生能夠響應北大學生的號召，積極投入五四游行活動，其愛國之情實為可欽。

火燒趙家樓后，北京幾乎所有的大學都行動起來，上街演講，開展營救被捕學生的活動，各校的學生代表們經常在一起開會討論運動的進一步發展。這個時期，北京到處戒嚴，學生代表們的活動常有人盯梢。為了安全，代表就選擇比較安全的教會學校開會。而匯文大學就成為學生開會的較好場所。據鄭振鐸回憶：“開會的時間總在晚上。一個個的溜進去。開完了會，又一個個的溜出來。不敢成群結隊的走。”6月1日，總統徐世昌頒布命令，宣稱學生糾眾滋事，擾亂公安，要求他們立刻回去上課，并宣布學生團體如學生聯合會、學生義勇隊，一概封禁。首都施行戒嚴令。命令頒布的第二天，軍警在東安市場逮捕了7名演講、提倡購買國貨的學生。當天晚上，北京學生聯合會就在匯文大學的一個地下室講堂召開緊急會議，商討對策。參加會議的人員每人桌上放一部圣經，為的是萬一警察闖人以此來掩護。會議決定開展更大規模的講演活動，組織講演團，劃定區域，分處演講。會議還決定，如果小組中有一人被拘捕，其他的人就一齊跟他進入監獄。4點多會議才結束，待到6點才分別三兩個走出匯文學校大門，免得軍警注意。6月3日，北京學生有組織地上街演講，軍警開始大規模拘捕學生，并進而引發了6月5日上海的罷市和罷工。endprint

北京鐵路管理學校因鄭振鐸而閃光

北京鐵路管理學校在運動中不是太引人注意，但是因為有了這樣一位學生的參加，在該校歷史上增添了光輝的一頁。這位學生就是鄭振鐸，我國著名作家、文學評論家、翻譯家、學者，我國第一個文學社會團體“文學研究會”的創始人之一，新中國成立后，為首任國家文物局局長。

鄭振鐸是第二天得知五四游行的情況，他立即參加了當天組織起來的校學生會。5月6日，他被選為北京鐵路管理學校的學生代表，參加了“北京中等以上學校學生聯合會”成立大會。此后，他經常出席學生聯合會的各種會議，到街頭講演，全力投入到五四運動的大浪中去。“被派出去講演同學們都高高興興的出發，借了店家的板凳，站在上面，對好奇的群眾大聲疾呼的講著、講著。看見警察來捉人了，便從凳上走下來，跑進店里，有時就從后門溜走，但被捕的也不少。不過，越是有人被捕，自告奮勇的人越多。”1919年11月1日，鄭振鐸參與創辦了《新社會》旬刊出版，鄭振鐸在創刊號上發表處女詩作《我是少年》：“我是少年！我是少年！我有如炬的眼，我有思想如泉。我有犧牲的精神，我有自由不可捐。我過不慣偶像似的流年，我看不慣奴隸的茍安。我起，我起，我欲打破一切的權威。”這首詩激情澎湃，強烈的五四時代精神激蕩著人們的情懷。不久，著名語言學家趙元任親自朗誦，并灌成唱片，廣為流傳。《新社會》出版后，迅速成為“反帝反封建隊伍里的一支勇敢的尖兵。遠到四川、兩廣、東北等地，都有我們的讀者。”但是由于其言論過于激進，于1920年5月被京師警察廳查封。不久，鄭振鐸與沈雁冰、瞿世英、許地山等成立了我國最早的文學社團文學研究會。以后，他長期從事文學創作和文學研究工作，對中國的文化學術事業作出了多方面的杰出貢獻。

朝陽大學第一個提出抵制日貨的學校

朝陽大學是一所私立大學，創辦于1912年，是由法學界著名人士集資創辦的一所私立學校，校址位于朝陽門內海運倉，故名朝陽大學。

5月4日，朝陽大學的部分學生參加了天安門廣場的集會、游行和火燒趙家樓的活動。5月5日下午，朝陽大學的學生代表參加了在北京大學法科召開的各校學生全體聯合大會，會上討論了為營救被捕學生所采取的進一步行動，還通過了決議。朝陽大學的學生在會上率先提議抵制日貨，得到了廣泛響應。會后，各校為抵制日貨紛紛采取行動。5月7日晚，高師學生會評議部召集評議員開會，討論抵制日貨問題，建議組織成立北京各界抵制日貨聯合委員會。委員會向全國各界宣傳抵制日貨，即：不買日本貨，不用日本貨，不賣日本貨。并動員中學生制作一些家常日用品如手巾、兒童衣帽等代替日本貨，送往商店銷售。2。謝冰心當時是北京協和女子大學一年級的學生，她回憶道：“為了抵制日貨，我還曠課創造些日用品，繡些手絹等出賣。”5月9日，清華大學學生在校內體育館舉行“國恥紀念會”，會后，在大操場上焚燒了校內的日貨。5月13日，北京大學學生將該校學生消費社儲存的日貨，集中于文科大操場進行焚毀，并印刷數千言之宣言書，在焚燒日貨時當眾宣講。隨后，北京農業專門學校、北京工業專門學校、北京醫學專門學校，北京法政專門學校，及私立中國大學等校學生皆將校內所存日貨盡數焚毀。6月2日，北京大學的張國燾及其同學7人在王府井東安市場進行宣傳演講，提倡購買國貨，被警察署逮捕，在各界的壓力下，6月8日張國燾等人被送回學校。抵制日貨的行動也得到北京商會的支持，北京商會開會通過決議，抵制日貨，支持學生。

中國大學秉承中山精神

中國大學由孫中山創辦，是一所具有光榮革命傳統的學校，在反帝反封建革命斗爭中一直走在前列。

5月4日，中國大學的學生參加了天安門集會和火燒趙家樓的行動，中國大學一名學生被警察逮捕。這以后，中國大學的學生更加積極地參與學生運動，“于是本校遵照北京學生聯合會的議決案，6月三、四日兩天全校學生整隊到各地方講演，為是喚醒一般夢昧的國民，大家起為國家外交作后盾”。6月11日，陳獨秀因散發傳單被捕，“中國大學校長姚憾，終日奔走，多方營救，也取消了預計到南方為學校募捐的計劃。”

在中國大學的游行隊伍里，走著后來成為小說家、散文家和著名詩人的王統照。王統照在中學時期就接受新思想，參與新文化運動，1916年他便給《新青年》雜志主編陳獨秀寫信，發表“疾時憤俗”而熱情的感言。1918年初，王統照考人中國大學。五四期間，王統照表現活躍，不僅與本校的祁大鵬、宋介等積極分子聯系緊密，還結識了鄭振鐸、瞿世英、許地山等一些文學好友。火燒趙家樓后，祁大鵬作為中國大學的學生代表，參加了北京中等以上學校學生聯合會，并受北京學聯的委派，作為代表隨北京學生代表團南下上海等地開展活動。王統照則與宋介一同創辦了進步刊物《曙光》，在刊物上“大量刊載介紹蘇俄的文章及列寧某些著作的譯文，另外一些文章則論述了勞動、階級斗爭、社會制度的根本發行等問題，表現了社會主義的傾向。”《曙光》的宗旨是“本科學的研究，以促進社會改革”。主編宋介很早就受到（《新青年》“科學”、“民主”思想的影響，樹立了科學救國的理念。他在《曙光》連續發表了《完成與文明》《科學與社會》《天才與社會》等文，闡述科學救國思想。1920年，宋介參加了北京共產黨小組，是中國大學第一個黨員，也是北大以外為數不多的黨員。宋介為旅京山東學子，此間“多次回山東活動，與王樂平、王盡美、鄧恩銘等人研討馬克思主義，傳播新思想、新文化。”宋介還是北京社會主義青年團早期團員，在北京社會主義青年團第四次大會上當選為教育委員。總之，中國大學的進步學生不僅在五四運動中積極參與其中，五四運動后，在傳播新思想方面也發揮了一定的作用。

北京警官高等學校未來的警官與學生站在了一起

“5月5日下午，在北京大學法科召開的各校學生全體聯合大會上，警官學校代表演講極為激昂，又出血書‘殺賣國賊四字遍示同人。”

在五四最為緊要的關頭，軍隊鎮壓、警察拘捕學生，作為未來的警察，警官學校的學生堅定地站在學生一邊，舉起了愛國的大旗，一起同賣國的北洋政府作斗爭。這以后，警官學校的學生代表與北京學聯的學生代表們多次到南方各城市介紹北京學生運動的情況，發動當地的學生運動。他們在上海的演講生動感人，“言時聲容悲壯，眾大感動”。《申報》1919年5月15日）當時在上海商務印書館工作的茅盾也到現場聆聽演講，他記錄道：“代表的講演很有煽動力，口才也是很好的”，“起了鼓舞人心的作用”。6月2日，警官學校的學生代表李序輝隨北京學聯代表團到上海與上海學聯討論成立全國學聯事宜，并通電全國于6月14日前，各省市推派2名代表到上海，擇日召開全國學聯成立大會。6月16日，全國學生聯合會成立，北京大學的段錫朋當選為學生會會長。

還有三所學校：北京醫學專門學校、民國大學、北京稅務學校，雖然沒有留下更多的事跡，但這些學校的學生是五四游行這股洪流中的一部分，巨大的抗議浪潮中有他們的怒吼聲，學生們行進的游行路線中留下了他們的腳印。每到運動的關鍵時刻，這些學校的學生都沒有退縮，當學生被捕的消息傳出后，包括北京醫學專門學校、民國大學、稅務學校在內的14所大學的校長5月5日下午在北大開會，討論如何營救被捕學生問題。北京醫學專門學校校長湯爾和還被推選為6位校長代表之一，負責與北洋政府交涉，要求釋放學生。6月3、4日，學生們集體出動開展講演，北京醫學專門學校的學生梁鐸、顏守民等毅然走上街頭，并遭到軍警的逮捕。

正是這13所學校的學生，在國家面臨著危機的時刻，揚起學生愛國運動的第一面大旗，以他們的愛國熱情，以他們的“直接行動”和“犧牲精神”，樹立了一座推動歷史進步的豐碑。13所學校的3000多名學生大多沒有留下姓名，但是，他們共同寫下了一個輝煌的名字，“五四”；13所學校有的今天已經不存在，但是，因為有五四這座豐碑，這13所學校的名字將永遠鐫刻在這座豐碑上。

（責任編輯：張雙敏）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