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源的廉價時代

趙紫高

能源價格，尤其是油價的走低、天然氣供應的多元化，讓全球廉價勞動力的比較優勢日漸讓位于廉價能源。

在跌破一道道心理預期后，油價預測已令人無法再敢輕率挑戰。11月28日，焦頭爛額的OPEC經過緊急磋商，最終還是決心繼續以維持市場份額來苦撐跌價的內傷。既然OPEC日產3000萬桶的目標不變，市場即再無僥幸，WTI原油指數當日一路狂跌，一度破68美元。國際油價從80美元下沉至70美元防線，殺傷面太過廣泛，此前喧囂一陣所謂懲罰俄羅斯的陰謀論也就逐漸消散。普京在前段時間發出的“全球經濟一塊玩完”的警告，已不再單純被當成一個北極熊受傷賭氣的笑話來看待，至少在產油國層面，倘若真如此連坐自毀，確實很難在正常思維內去理解。

因油價下跌所掀起的連番巨浪，也讓石油之外的能源從業者感受到傳遞過來的震撼。從中國的反應來看，主要是基于如下幾個問題或趨勢：

一、能源市場杠桿開始顯示其巨大的威力。新能源、煤制油、煤炭清潔化等產業都在行業內引發戰略調整的討論，不僅讓石油的“能源皇帝”寶座一時得以鞏固，也使得這些產業在短期內成本競爭力削弱。本期《能源》雜志為此對相關產業做了及時、深度的解讀。

二、能源價格改革方案將受到較大程度的影響。石油市場是當前世界范圍內最具代表性也最為成熟的能源市場，具體到中國，雖然相對封閉、以煤炭為主的格局在很大程度上沖抵了這場全球波動性影響，但中國趁機抄底、增加石油儲量的做法，既有可能為電價、氣價的改革騰出了較為寬裕的空間，也有可能使其改革的迫切性降低。未來走向究竟如何，還是應取決于國內各利益集團的博弈所影響的中樞決心。

三、能源廉價時代取代勞動力廉價時代或將因此到來。近日，歐美主流經濟學界都在討論一個現實：能源價格，尤其是油價的走低、天然氣供應的多元化，讓全球廉價勞動力的比較優勢日漸讓位于廉價能源。從長期來看，美國頁巖氣革命和制造業回歸，光伏、風電、核能在各國不同程度的崛起和突圍，都在昭示或強化這種趨勢。廉價能源對中國的影響同樣難以預測——能源成本降低的同時，勞動力成本繼續升抬，這讓經濟轉型之路更加撲朔迷離。

但在迎接第三個趨勢——能源的廉價時代來臨之前（如果真是如此），我們則難以繞開前兩種情況所設下的命題：首先，我們該以一種什么樣的態度去對待新興能源的布局和發展？如果當前不能在成本與回報率上有合理穩定的公式，那么如何才能讓投資者繼續舍身冒險？其次，在中央已經下定各能源領域價格改革的決心之后，在可能的能源廉價時代面前，我們此前所設定的改革方案將會在多大程度上獲得修正？

因此，繼上期有關電改和電價的深度報道之后，本期我們將封面文章鎖定在天然氣領域。自2004年至今，氣荒蔓延已逾十年。有關天然氣的供求、定價機制的沿革與弊端，以及中國天然氣在多大程度上能形成可觀的替代市場，都是我們封面四篇組文連環求解的中心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