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笑匠”的愛情：在都市江湖上“窮開心”

滄浪

6月8日，東方衛(wèi)視的喜劇真人秀《笑傲江湖》進行決賽。來自上海的選手孫建弘奪得總冠軍，他被觀眾稱為“冷面笑匠”。

對于自己獨特的冷幽默，孫建弘解釋說：“我曾經也是都市‘屌絲，表面上嬉笑怒罵、滿不在乎，內心里卻失落、無力。后來，我遇到了一個同樣只能當‘屌絲的女孩，我們開始在都市江湖‘窮開心。‘窮開心點亮了我們的生活和愛情，讓我們真的越來越開心了……”

一

2012年12月底，上海淮劇團演員孫建弘喜滋滋地去看望女友歐陽茜的父母。當隨女友走到破舊的平房前時，他很詫異；走進屋內后，他更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只有4平方米的房間內，擺放著一張高低床、一個衣柜、一張餐桌，廚房在走道上，讓過道寬度剩下不到20公分。

孫建弘和歐陽茜相識于一場演出。那是2012年8月1日，作為上海淮劇團的演員，孫建弘到駐滬部隊進行演出。歐陽茜也參加了演出，她的拉丁舞表演排在孫建弘的脫口秀節(jié)目之前。

孫建弘舉著一個辣椒，上臺進行即興表演。他說：“你們知道為什么剛才那個女孩的拉丁舞蹈跳得那么火辣嗎？因為拉丁舞是辣出來的。”他當場“咬”了幾口辣椒，因為辣，身體開始如拉丁舞般扭動；然后再“嚼”，身體扭動的幅度最大，把拉丁舞扭腰、甩胯、扭頭等基本動作表演得惟妙惟肖。他灰諧幽默的表演，贏得了臺下官兵的陣陣掌聲。

歐陽茜驚訝于孫建弘的現(xiàn)場創(chuàng)作能力，但對他夸張地模仿自己的舞蹈動作還是有些芥蒂。在返程的大巴車上，歐陽茜坐在了孫建弘旁邊，問起他的經歷。孫建弘告訴歐陽茜：他27歲，出生在江西省景德鎮(zhèn)市，父母掃大街掙錢供他讀完景德鎮(zhèn)戲劇學校。畢業(yè)后，他考取上海戲劇學院，如今在上海淮劇團工作。

得知眼前這位胖胖的喜劇演員竟是唱淮劇的，歐陽茜不動聲色地暗諷道：“你的體重是多少，能穿得下戲服嗎？”孫建弘得意地說：“220斤，這是官員的標準體型，所以我在戲里專演官員。”

歐陽茜笑了，隨后也把自己的經歷告訴了孫建弘：她5歲時被父母帶到上海，父母辛苦打工供她讀書。她從舞蹈學校畢業(yè)后，在一個培訓機構當老師。平時為了賺點外快，接承一些演出的活兒。她特意加了一句：“你的拉丁舞跳得不錯，如果不那么胖的話。”

下車時，孫建弘主動邀請歐陽茜吃面，算是賠罪。饑腸轆轆的歐陽茜爽快地答應了。吃面時，孫建弘講的笑話把歐陽茜逗得很開心，之前對孫建弘的惱怒全拋到了九霄云外。

2012年8月12日，恰逢百年一遇的強流星雨。孫建弘騎上摩托車，帶著歐陽茜去奉賢區(qū)灘滸島。那是一個靠海的島嶼，海風拍打巖石，特別安靜。當晚10時許，絢爛的流星從夜幕中滑過。孫建弘頓生豪氣，對著大海大聲說道：“我要在今后每一場流星雨到來時，都與歐陽茜在一起。”歐陽茜開懷大笑，愛情就這樣來臨了。

二人雖然都從事藝術表演，但都屬于不被關注的“冷門”：外表光彩，內里的苦處和艱難只有自己隱忍。相似的處境加深了兩個人的了解，他們一起看電影、逛里弄，非常開心。交往4個月后，孫建弘提出拜見歐陽茜的父母。沒想到，女友的家境竟把他震撼得有些發(fā)蒙。

那天晚上，孫建弘眼前晃來晃去的都是歐陽茜一家人貧寒的生活情景。他能給這個心愛的女孩帶來幸福、幫助她苦難的家庭走出貧困嗎？

第二天晚上，孫建弘邀約歐陽茜見面，給她講訴自己的故事：他父母是掃街的環(huán)衛(wèi)工人。在學校讀書時，他總是最后一個到食堂吃飯，因為每次他要把剩飯用飯盒裝滿，再倒一些食堂免費的菜湯，然后飛快地跑到馬路邊，讓掃街的父母分食。他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學，但畢業(yè)后進入淮劇團，工資很低。為了不再給父母添麻煩，他擺過地攤、扮過小丑，也參加過一些電視臺的節(jié)目演出，但事業(yè)一直沒有起色。想起父母為自己付出的心血，他傷心難過又無能為力，表面上他整天帶著笑容，內心卻對自己失望透頂。由于經常悶吃悶睡，他的體重達到了220斤。

孫建弘真誠地說：“我是一個屌絲窮光蛋，而且大你7歲。你需要找一個有經濟實力的男友，因為愛情不能只是流星雨和笑話，還有柴米油鹽。”歐陽茜被深深刺痛，但她語氣堅定：“你是屌絲，我又何嘗不是？在大都市里，我們兩個屌絲就不能開心嗎？我們在一起，窮開心一樣快樂啊。”

孫建弘聽得心酸不已，與歐陽茜相處的點點滴滴又浮現(xiàn)在眼前。沉思良久，他提議：“那我們倆就賭一把命運。我們從擺地攤開始，如果能堅持下來、能改善生活，并且覺得開心，我們就在一起。”

歐陽茜含淚點頭表示同意，然后笑道：“為表示你的決心，你得減肥。”

二

孫建弘擺正心態(tài)，努力把屌絲的生活過得有味道。他每天在歐陽茜的指導下跳舞減肥，下班后就會拉著貨物箱，在地鐵站口或人行天橋擺地攤，賣一些年輕人需要的襪子、手套、圍巾等物品。

2013年深秋的一天，孫建弘和歐陽茜在天橋擺地攤，突然天降大雨。他們把東西放進貨物箱，跑到附近的商場避雨。他們被淋成了落湯雞，歐陽茜更是凍得嘴唇發(fā)紫。孫建弘翻開錢包，發(fā)現(xiàn)進貨后包內只剩下10元，無法為女友買新衣服換上。孫建弘痛心地說：“這樣下去你肯定會感冒，我們還是坐地鐵回出租屋吧。”歐陽茜俏皮地說：“你這不是有10元錢嗎，幫我買一杯熱奶茶吧，我捧在手心里就不冷了。”

孫建弘含淚為女友買了一杯熱奶茶，歐陽茜喝了一口后推給他：“我們一人一口地喝。等雨停了，咱把今天帶出來的東西賣完再回去。”那天晚上，雨停后，歐陽茜穿著濕衣服，和孫建弘站在天橋上整整叫賣了兩個多小時。

還有一次，二人在地鐵站臺內賣小物件，一名城管人員沖過來準備沒收貨物。機靈的歐陽茜來了一段即興拉丁舞，引來許多乘客的圍觀。她有意繞著城管人員跳，許多年輕人跟著拍巴掌喝彩，等城管人員突破“人墻”時，孫建弘已將擺在地上的小物件收到了拖包內。躲過“追捕”后，孫建弘愧疚地說：“你要是找一個有錢人，也不用受這份罪。你跟著我，只能是窮開心，活受罪。”歐陽茜笑瞇瞇地說：“窮開心才快樂。”endprint

有愛情相伴，孫建弘越發(fā)感覺身上責任重大：不能讓女友沒有依靠，一定要給她一種隨風飄蕩的風箏找到了線的踏實感。為了賺更多的錢，孫建弘在夏天穿著大棉襖，在上海的大浴場表演笑話，還按老板的意圖扮成小丑拉顧客參與。每次最后一個動作，他都要穿著大棉襖跳進深水浴池中，“掙扎著”被工作人員撈起來。

艱辛的生活沒有磨壞愛情，反而讓兩人更深刻地感悟生活和愛情的真諦。不能給女友奢侈的物質，孫建弘就盡其所能給她快樂。他非常用心地觀察生活，然后把生活片斷中的喜劇因素表演給歐陽茜看。她捧腹大笑，稱他是“不知其苦、只知其樂的奇葩屌絲”。

無時不在的笑聲和快樂，點亮了他們的生活，也點亮了他們的愛情。經過一年多的交往，兩人有了一點積蓄。孫建弘感覺時機成熟，準備向歐陽茜求婚。

2014年情人節(jié)那天，孫建弘去培訓中心接歐陽茜。看她剛教完拉丁舞，孫建弘就走入教室從褲袋里拿出一個紅辣椒，當著全班同學的面說：“我今天給大家表演一段舞蹈，請你們見證！”他邊嚼辣椒邊模仿女友跳拉丁舞的樣子，說：“你這輩子跟著我，讓你吃香的喝辣的。”他掏出一個易拉罐柄扎成的“戒指”，戴在歐陽茜的手上，深情地說：“嫁給我吧！”歐陽茜嬌羞地答應了求婚。

令歐陽茜驚喜的事，孫建弘雖然沒有送上真金戒指，但他已攢夠了在上海郊區(qū)買新房的首付。辦完手續(xù)，看到房產交易合同上寫著她的名字，她流下了激動的淚水：這個能給自己講笑話的男人，注定是她一生所托。

三

2014年3月初，《笑傲江湖》節(jié)目征選手。歐陽茜鼓勵孫建弘報名參賽，孫建弘連連擺頭。原來，早在畢業(yè)第二年，他就曾參加過上海娛樂頻道主辦的《一笑成名》節(jié)目，獲得了亞軍。當時他也以為自己成名了，把獲得的獎金用于請客。各家電視臺請他演出，但一陣風過后，他依然是他，在淮劇團只能拿到一千多元的工資。孫建弘表示，戲曲這類表演叫好不叫座，不像明星歌手有豐厚的回報，他只想在工作之余老實擺地攤，養(yǎng)活老婆和家人。

歐陽茜建議他把兩人平時生活中的段子表演出來：“把我們的快樂告訴那些同樣在都市打拼的屌絲，肯定能給他們正能量。”孫建弘猶豫不決，歐陽茜就組織周邊的朋友當觀眾。結果，孫建弘的生活喜劇表演，引發(fā)了朋友們的極大贊賞。最終，他打開心結，報名參加了《笑傲江湖》。

孫建弘擅長模仿易中天，他決定表演“百家笑談”系列：“我就是我，不一樣的焰火”。這句話宣告著他與眾不同的表演風格。

他開場的神情嚴肅端莊，可一開口便是“拉丁舞就是別人的屁股上有個釘子，你幫他拉出來”，逗得觀察員吳君如笑出了眼淚。苦中作樂、冷峻幽默的表演，不但得到馮小剛等4位觀察員的全票通過，也以現(xiàn)場觀眾復賽票數(shù)最高的選手進入決賽。這位“冷面笑匠”，被宋丹丹稱為“可以成為中國喜劇界一顆巨星”。馮小剛大大贊賞了孫建弘對生活的樂觀態(tài)度：“你能獲獎，你要感謝你這段窮開心的生活。”孫建弘連連點頭。

孫建弘一夜爆紅，央視與多家衛(wèi)視都邀請他去參加節(jié)目，演出邀約更是紛至沓來。孫建弘一一婉拒了，他握住歐陽茜的手說：“我們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裝修房子，然后在那個窩里，永遠窮開心下去……”

編輯 魏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