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色的生活

◎熊 歡

玫瑰色的生活

◎熊 歡

這個春天乍暖還寒，雖然已經是立春了，但仍舊有著刺骨的寒冷。街上好像顯得很昏暗，什么也沒有。除了街角那個賣茶葉蛋的大媽還在收攤外，只剩下自己的影子了。這與春天原有的面目是那么的不相協調。沒有期待中的暖融融，反而讓他失望了一把。趕上這趟火車還不晚。他也沒想過在這里多呆。往事被這次遠行掏空，要找的人連號碼都是空號……于是城市的名字對于他來說已經是沒有任何意義的符號，它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給他帶來如同觸碰自己某根神經一樣的悲慟。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感如同春天易發的流行病一樣在身體四周蔓延。

這時，對面床鋪上傳來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像是海洋的波濤的節奏，但是聲音很輕很細小。呼吸到高潮的時候，如同將海浪推到頂端；在低落的時候，又像熨斗在心上輕輕地劃過。于是他側過身子，看著對面，伴隨著睡夢中的呼吸聲，他揣測著這個女人：床邊一雙麂皮的馬丁靴，鞋帶沒完全解開，被子上蓋著一件粉色大衣。衣服隨意地搭在床上，顯得火車上配備的被單沒有帶來足夠的溫度。床頭掛鉤上的包是皮質的。總之，她還是在酣睡。在外人看來他在做一件很無聊的事情。但是這個熟睡的女人，卻在這狹隘的空間里給他帶來了短暫的溫馨和心理上的慰藉。因為他一個人好久了，他有點感動當前的氛圍了。好像是人生最美妙的舞臺上為他打開了一個聚光燈，自己可以隨意地和她跳著舞蹈，不在乎是否有著曼妙的舞姿，或者協調的步伐。

他腦海中慢慢地將這個車廂想象成只有十來平米的房子。他們現在這樣的距離多好，流暢的精神交流又不失親切。女人床頭的包里是書。尼采的精神狂想是不錯的選擇，還有休謨的提升這個女人的鑒賞美的能力，那么再來點羅蘭巴特，更使他們能毫無阻礙地交流著戀人絮語。他們穿梭在世間的煩躁中，種種不如意在這間屋子里一下子給土崩瓦解。他對自己的精心策劃有點得意。隨著火車的開動，他們已經越出了這個城市。天亮了，升起的太陽已經刺破了黎明的黑暗，儼然就是理想境界的春天啊！玫瑰色的生活，像是漫游在這浪漫的色調，無可比擬的優越感中。這場想象的旅行是多么美妙啊。

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闖了進來。那種粗魯的音調和這個溫馨的小屋是多么不協調啊。即刻，他收回自己飄揚的思緒以便應酬這個天外訪客。“把你的票給我看看。”于是他搜出來遞給這個所謂的“天外訪客”。對面床鋪的女人睡眼惺忪地拿出車票來。他好像是在召喚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她，帶著“早上好”的開篇語，為她迎接全新的一天。因為，這里是他玫瑰色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