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曙光

APEC會議期間,北京人民享受到了難得的藍天,在空氣污染日益嚴重的北京,好空氣已經成為極為寶貴的稀缺資源。為了解決有毒霧霾,今年初有人提議在北京懷柔花5億元建個霧霾試驗室。其實建這個世界最大的試驗室能否解決中國的霧霾很難說,但這次APEC會議倒是對治理霧霾進行了一次超級大試驗:在幾天之內,方圓50多萬平方公里內,汽車停駛、工廠停工、工地停建,整個社會節奏放緩。如果說這是用排除法進行霧霾治理試驗的話,這次超級試驗效果可以說立竿見影。北京連續幾天空氣質量為優良,平時難得一見的藍天被北京人稱為“醉藍”。
GDP在與環境污染賽跑
不久前中科院大氣物理研究所等單位對北京地區PM2.5化學組成及來源分析發現,北京PM2.5有6個重要來源,分別是土壤塵、燃煤、生物質燃燒、汽車尾氣與垃圾焚燒、工業污染和二次無機氣溶膠。研究人員表示,如果將燃煤、工業污染和二次無機氣溶膠三個來源合并起來,化石燃料燃燒排放成為北京PM2.5污染的主要來源。而這次超級大試驗再次驗證了分析研究的結果,化石燃料的燃燒排放為霧霾元兇。
問題搞清楚了,但解決的辦法還沒有找到。因為這種在APEC會議期間使整個地區社會節奏停擺的治理方式是不可持續的。在1980、1990年代有個說法:中國的GDP在與通貨膨脹、貪污腐敗賽跑,但現在我們還要加上一項,就是GDP要和通貨膨脹、貪污腐敗、環境污染賽跑。現在中國GDP總量居世界第二位,但環境污染也是空前嚴重,北京地區霧霾被外電稱為人類歷史上最嚴重的空氣污染。
消失的“EKC拐點”
1990年代初,美國經濟學家Grossman和Krueger提出了著名的環境庫茲涅茨曲線(EKC)。他們認為,在經濟發展的初期,隨著經濟的發展,環境污染(某些污染物排放量)不斷惡化,但是當經濟發展到了一定程度時(EKC的拐點),經濟的發展會促使環境污染改善,二者的關系呈倒U形曲線。
如果將人均GDP與環境改善進行對比會發現,一些發達國家發展進程證明這一曲線是存在的。聯邦德國在1970年代人均GDP達到6413美元以后,環境問題引起了全社會的重視,EKC拐點出現。日本在1975年人均GDP為4499美元時,社會各界通過水俁事件等幾次較大污染事件開始對環境問題警覺,EKC拐點出現。
我國人均GDP在2011年就超過1975年時的日本;到2013年超過了1975年時的聯邦德國。但中國環境庫茲涅茨曲線“EKC拐點”卻沒有出現,環境污染跑過了GDP。這主要是因為我國走的是粗放型發展經濟道路。現在我國GDP占全球的10.48%,卻消耗了世界60%的水泥、49%的鋼鐵和20.3%的能源。2010年,我國二氧化硫、氮氧化物排放總量超過2200萬噸,工業煙粉塵排放量為1446.1萬噸,居世界第一。
管理缺位造成環境污染
環境問題說到底就是管理問題。環境污染表面看是企業造成的,實際上是政府失職。政府做不好社會管理,企業也就做不好生產管理。政府在環境管理標準上就低不就高,環境執法不力,有法不依或無法可依,選擇性執法,運動型執法,如果這種狀態不從根本上改變,那么北京的APEC藍只能是一次超級大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