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影像記錄生活

董良

在20世紀90年代之前，大多數相機用的還是膠片，照相機還不是普及的東西。一般沒有照相機的普通百姓想要照一張相，就得找專門的攝影師。從拍攝到沖洗，成本極高，相片紙沖印的照片也不易保存。因此，照片就成了記錄生活較為珍貴的手段。

照相技術大致經歷了從黑白到彩色，從膠片到數碼的發展過程。隨著數碼技術的飛速發展，尤其是手機照相技術的普及，人人都有了成為攝影師的可能。當然，一張相片之所以會給人留下難忘的印象，不僅僅是因為拍攝器材的高檔和拍攝技術的高超，更因為所拍攝畫面內容的特別，和拍攝過程的難忘。對于攝影者來說，其拍照過程的意義更重于所拍效果的意義。照片背后的故事要比照片本身更吸引人。

說到攝影，就和大家聊聊全世界有名的新聞攝影獎——普利策新聞攝影獎。普利策獎由美國著名記者約瑟夫·普利策創立，主要分為新聞獎和文化藝術獎。普利策獎自1917年成立以來，每年頒發一次。后來又設立了攝影獎，首屆普利策攝影獎是1942年頒發的。此后，除1946年外，每年頒發一次。從1968年開始，攝影類增設了專題新聞攝影獎，獲獎作品通常由一組照片組成。普利策獎的每一幅照片背后，都有一個震撼人心的故事。

這里向大家介紹一幅1993年的獲獎作品：《饑餓的蘇丹》（The Starving Sudan）。

1993年，蘇丹戰亂頻仍，更發生了大饑荒。南非的自由攝影記者凱文·卡特和同事西爾瓦乘小型飛機前往蘇丹南部拍攝報道內戰和饑荒情況。這一天，他在伊阿德村采訪拍攝，村民挨餓的慘狀讓他感到悲哀而無力，他走到附近的灌木林邊，想休息一會兒，緩和一下緊張的情緒和壓抑的心情。（內戰，饑荒，這些慘狀帶給凱文的精神壓抑可想而知。這一段介紹《饑餓的蘇丹》拍攝背景。）

突然，他聽到灌木林外傳來一聲微弱的哭泣。凱文走過去，只見一個瘦骨嶙峋、奄奄一息的小女孩，裸著身體，在通往救濟站的路上艱難爬行。在女孩的身后，蹲著一只禿鷲。它對小女孩虎視眈眈，等著她隨時倒斃，好享受這份美餐。（描述凱文看到的情景。新聞記者需要有新聞的敏感和敏銳的捕捉能力，凱文正是抓住了這令人震驚的一幕，把它拍攝了下來。）

出于記者的直覺，凱文·卡特選好角度，盡可能不讓那只禿鷲受驚，靜靜地在那兒等了二十分鐘，待禿鷲微微展開翅膀，拍下了這震撼世人的一幕。（交代凱文拍攝照片的過程。在這一段里，“靜靜地在那兒等了二十分鐘”這樣的描述，最能讓人對凱文產生道德上的不滿情緒，甚至是憤怒。這也正是照片發表后眾多讀者指責凱文的原因。）

拍攝完畢后，凱文·卡特趕走了禿鷲，注視著小女孩繼續蹣跚爬向目的地。接著，他放聲慟哭。（拍攝完之后凱文的舉動。動作描寫揭示了凱文矛盾痛苦的內心世界。）

凱文·卡特把這幅作品命名為《饑餓的蘇丹》，將照片版權賣給了美國《紐約時報》，于1993年3月26日刊登。接著，國際媒體爭相轉載，很快便傳遍世界。照片震撼人心，激起了世界人民對蘇丹大饑荒的強烈反響，各國政府也關注蘇丹內戰。（一幅震撼人心的新聞照片，甚至能夠產生世界性的影響，扭轉某些事態發展的方向。）更多人關注那小女孩的命運，成千上萬的人向《紐約時報》打電話，詢問她的生死安危，但是《紐約時報》的編輯們和凱文·卡特也不知道她的下落。大眾得知凱文·卡特沒有在第一時間向小女孩施以援助，紛紛指責凱文過于殘忍，甚至就連凱文·卡特的朋友也質問他，當時為什么不放下照相機去幫助小女孩。（凱文的照片，既喚起了世界各地的讀者對蘇丹女孩的關注，也招來了人們對凱文的指責。在記者職責與人道救助之間，到底孰先孰后？這是一個曾經引發廣泛討論和至今爭議不止的問題。）凱文·卡特解釋說：“當我把鏡頭對準這一切時，我心里在說，‘上帝啊！可是我必須先工作。如果我不能照常工作，我就不該來這里。”

《饑餓的蘇丹》獲得當年新聞特寫攝影獎。凱文·卡特得獎之后，面對越來越多的指責，以及自己對小女孩的歉疚，他身心深受創傷。（凱文也深陷職責與道德的矛盾之中。）接下來的一年多里，他的生活充滿了一連串的意外和不如意，尤其是好友肯·奧斯特布魯克在一次拍攝任務中被害，徹底擊潰了凱文·卡特。（生活的不如意，以及好友在執行任務時被害，是導致凱文精神崩潰的另一個重要原因。）1994年7月27日，凱文·卡特來到肯·奧斯特布魯克的遺孀莫尼卡家，向她傾訴自己的痛苦，還沒有完全從喪夫的悲痛中恢復過來的莫尼卡當然不能給他什么安慰。

這一篇文字，大致可以分為四個部分：第一段，介紹照片《饑餓的蘇丹》的拍攝背景；第二段至第四段，介紹此照片的拍攝過程；第五段，介紹這張照片發表后造成的影響；最后一段，介紹照片作者凱文·卡特的身心飽受折磨。

從這篇短文來看，讀者對凱文的指責似乎是有道理的，而凱文忠于自己攝影記者的職守在第一時間拍下這張照片，也是作為記者的最高境界。據凱文的同伴西爾瓦描述，其實孩子的母親就在不遠處的救濟站，她忙著領取救濟糧而把女兒放在一邊。另外，禿鷲只食死尸，不會攻擊還活著的女孩。但是，人們在同情心爆發的時候，忽略了這一事實，或者有意不承認這一事實。畢竟，照片給人們帶來的震撼太強烈了。

凱文所拍的這一張照片，整個畫面就是一個奄奄一息的小女孩，和她背后那一只巨大的禿鷲，這是生與死的邊緣，是生與死的對峙，這樣的構圖形象極具震撼力。如果畫面中還有別的人、別的物，那這張照片給讀者的沖擊力就減弱了。

上面這篇短文，介紹照片發表后產生的巨大影響和對作者本人產生的困擾篇幅較長，我是有意這樣寫的，這可以幫助我們延展閱讀。“照片背后的故事”，難道只是記錄拍照片的那段經歷嗎？不僅僅是。照片拍攝的過程肯定是要記錄的，但照片產生的影響，尤其是新聞照片的影響，也是非常值得關注的。

每個人在生活中總有一些難忘的時刻，讓我們用影像把它記錄下來吧。也許不經意間的一個鏡頭，就能記錄歷史難忘的瞬間。我們自己的生活照，也許沒有新聞攝影那樣具有影響力，但仍然具有它的獨特魅力，至少，它把我們生活中許多值得回憶的片斷，形象地記錄下來了。如果你還能用文字加以說明，多年以后再拿出來欣賞，更是值得回味呢。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