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小平，以改革改變中國

徐迅雷

時光進入2014年盛夏，中國開啟“鄧小平紀念時間”。

電視劇《歷史轉折中的鄧小平》8月8日晚8時開始在央視一套播出，至9月16日48集播放完畢。這是紀念鄧小平誕辰110周年的“大手筆”，以紀實文獻的敘事手法，全景式展現1976年至1984年間鄧小平走過的不平凡歲月。該劇原名《鄧小平》，后來根據有關方面的要求，改成現名。

書店里，《鄧小平改變中國》一書擺在醒目的位置。這是著名作家葉永烈的著作，揭示十一屆三中全會前后的思想交鋒、時代轉折，還原了歷史的波譎云詭、波瀾起伏。

浙江著名作家黃亞洲，是《歷史轉折中的鄧小平》編劇之一。他很早就告訴我，他在編寫這部電視劇期間，有一次湊巧外出參加一個筆會，他真是筆會不離筆，有空就投入編劇創作。感人的旋律，從筆端飛出——在一篇關于《看片五晝夜》的隨筆中，黃亞洲寫到一個細節：第一天上午審片，只安排放三集，請鄧家三個女兒鄧林、鄧楠、鄧榕都來一齊觀看，她們從一開始起就掏手帕或紙巾抹眼淚了……看完鄧榕情緒最激動，站起來就大聲說：“這就是我家老爺子！”

這不僅僅是一部電視劇，這還是一段歷史，是一條道路。這道路走到緊要關頭，就是歷史的重要轉折。轉折，意味著改革，意味著改變。鄧小平通過什么改變中國？關鍵詞就是改革。鄧小平，以改革改變中國。

我書架上的三卷《鄧小平文選》，還有《鄧小平年譜》，都是很樸素的書，邊上則是傅高義的《鄧小平時代》中譯本，那要高端大氣上檔次得多。1983年7月1日第1版的《鄧小平文選》（1975—1982），是最早的版本，后來成為《鄧小平文選》三卷本的第2卷。靜靜取下，緩緩打開，默默緬懷。《鄧小平文選》目錄上許多重要的篇章，我都曾經在上頭做了標志，僅僅看標題，那都是振聾發聵的：

《共產黨要接受監督》（1957年4月8日），《“兩個凡是”不符合馬克思主義》（1977年5月24日），《解放思想，實事求是，團結一致向前看》（1978年12月13日），《黨和國家領導制度的改革》（1980年8月18日），《一個國家，兩種制度》（1984年6月22日、23日），《改革是中國的第二次革命》（1985年3月28日），《政治上發展民主，經濟上實行改革》（1985年4月15日），《改革開放是很大的試驗》（1985年6月29日），《抓住時機，推進改革》（1985年7月11日），《改革是中國發展生產力的必由之路》（1985年8月28日），《關于政治體制改革問題》（1986年9月至11月），《思想更解放一些，改革的步子更快一些》（1988年5月25日）……

縱觀三卷本《鄧小平文選》的目錄，“改革”一詞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最后，以“南巡講話”掀起談論改革的高潮，那就是《鄧小平文選》的壓軸篇章《在武昌、深圳、珠海、上海等地的談話要點》（1992年1月18日至2月21日）。

講政治體制改革的經典篇章是《黨和國家領導制度的改革》，這是1980年8月18日鄧小平在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的講話，此前由政治局討論通過。這個著名的“8·18講話”，有五大部分，篇幅很長，一萬多字。斯為宏論，開宗明義，一開始就說，這次擴大會議主要是討論黨和國家領導制度的改革以及一些有關問題。在第一部分，首先說的是國務院領導成員的變動：“包括華國鋒同志不兼任總理，由趙紫陽同志接替；李先念、陳云、徐向前、王震同志和我不兼任副總理，由精力較強的同志擔任；王任重同志因任黨內重要職務，也不再兼任副總理。陳永貴同志請求解除他的副總理職務，中央決定同意……”接著講人選調整的原因，第一點就是“權力不宜過分集中”；后面講到，“中央的這些考慮，是為了對黨和國家的領導制度進行必要的改革”。

講話的第二部分，核心內容用一句通俗的話來說，就是“讓年輕人上”。這個理念在電視劇《歷史轉折中的鄧小平》中有清晰的表現。

第三部分剖析制度弊端，直言“從黨和國家的領導制度、干部制度方面來說，主要的弊端就是官僚主義現象，權力過分集中的現象，家長制現象，干部領導職務終身制現象和形形色色的特權現象”。這里有許多深刻而精彩的闡述，如“權力過分集中的現象，就是在加強黨的一元化領導的口號下，不適當地、不加分析地把一切權力集中于黨委，黨委的權力又往往集中于幾個書記，特別是集中于第一書記，什么事都要第一書記掛帥、拍板。黨的一元化領導，往往因此而變成了個人領導”。如“一言堂、個人決定重大問題、個人崇拜、個人凌駕于組織之上一類家長制現象，不斷滋長”。再比如“公民在法律和制度面前人人平等，黨員在黨章和黨紀面前人人平等”。還有，“制度好可以使壞人無法任意橫行，制度不好可以使好人無法充分做好事，甚至會走向反面”這句名言就出自這部分。

第四部分承接下來著重闡述“肅清封建主義殘余影響”，重點說的是切實改革并完善黨和國家的制度，“從制度上保證黨和國家政治生活的民主化、經濟管理的民主化、整個社會生活的民主化”。這是三個“民主化”。第五部分講具體改革舉措，講話最后說：“改革并完善黨和國家各方面的制度，是一項艱巨的長期的任務……毛澤東同志和其他已經去世的老一輩革命家，沒有能夠完成這個任務。這個擔子已經落在我們的肩上。”

黨和國家領導制度的改革，是政治體制改革的一個核心要義。“現在經濟體制改革每前進一步，都深深感到政治體制改革的必要性”。鄧小平1986年在《關于政治體制改革問題》一文中，又一次發出政治體制改革的強音，至今依然深深地回蕩在時代的上空。

所有的改革，都要面對挑戰；越是大的改革，越要面對大的挑戰。今天，先得努力排除改革的深水炸彈——權貴利益集團的腐敗，這樣政治體制改革才有可能闊步向前。

改革，只有改革，才能改進人心，改善民生，改易傳統，改造社會，改良制度，改變中國。今日我們何以告慰小平？改革，唯有改革，唯有不斷到來的真改革、真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