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輕狂

張麗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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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羅里達大學的青蔥歲月，諾阿與霍福德一起并肩走過。那里記錄了他們的成長，更記錄了他們的輝煌。用諾阿的話說：“那是我一生中最絢爛的時光。”

2004年，改變佛羅里達大學籃球歷史的重要幾人——諾阿、霍福德，還有科里·布魯爾——一起加入了該校。盡管作為大一的菜鳥，他們在球場上鮮少有表現機會，但因為有諾阿在，他們走到哪里都是焦點。這個秉承著法國人狂放不羈性格的大個子，總有辦法吸引人的注意，而他甚至不需要刻意為之。

大學期間，諾阿走到哪里，都會拎著一個手提錄音機。音樂砰砰啪啪地響著，很是招搖。“他才不要戴耳機，什么都不要，就那么讓音樂散布開來。”大學隊友克里斯·理查德說。

“我們時常感覺很尷尬。”霍福德說，“拿著他那臺便攜音箱還不是最糟糕的部分，單純放放音樂我們也忍了，但最糟糕的是，這家伙還時不時會跟著音樂跳舞。所有人都盯著我們看，好像我們是外星人一樣。有時他還會脫下自己的衣服，露出那條18K金的大項鏈，然后把T恤綁到頭上繼續跳。這時，我們就會開始跟他保持距離，裝作不認識他。”諾阿從來不懼表達自己的藝術家靈感，他的隊友們還記得他有時會穿一件大媽們穿的袍子。“就像一條巨大的連衣裙。”布魯爾說。

別說隊友了，就連球隊教練多諾萬都無法忍受諾阿，覺得他的場下行為已經開始成為一個分心的因素。但諾阿聽到這個理由之后，愣了一下，然后開始放聲大笑——他并沒有因此有任何改變。

諾阿帶來的不止是奇裝異服和他的音箱，還有他那丑到不忍直視的跳投。“我們給他和布魯爾撿球撿到要吐了。”球隊助教拉里·沙特回憶說。在高中，諾阿即使進攻差點也沒多大關系，他總能靠自己的強硬和努力來贏球。但在大學里，他發現自己不能帶隊贏球了。“第一年的時候，我根本沒有上場機會。我是大衛·李的替補，霍福德是首發，布魯爾也是首發，泰瑞安·格林雖不是首發，但是他當安東尼·羅伯森的替補也會長時間在場上。當你的三個室友整天都在你耳旁嘮叨他們在場上的光輝形象時，而你卻碌碌無為，那感覺太糟了。所以說，那段時間我很難過。”

“喬金認為只要努力就一切可得。”多諾萬說，“他不明白賽前準備有多重要，他不明白針對性的布置、針對性的防守、分析強弱項有多重要。他總是覺得自己努力就可以了。那時候他完全被人打爆了。從身體上來說，他還不能適應這個聯盟，而且他還不注重那些能幫助他提高的細節。”

與諾阿相比，霍福德就順利得多。他在就讀密歇根州的大萊奇高中時就是明星球員，低調的個性形成了他腳踏實地的球場風格，在比賽中穩定的發揮讓他很快就在球隊中站穩腳跟。他與大衛·李搭檔的前場，幫助球隊獲得了2005年的東南聯盟冠軍。

然而，大二來臨時，無人看好佛羅里達大學，因為隊中的主力包括大衛·李、安東尼·羅伯森、馬特·沃爾什都離開了球隊。可是霍福德看著自己的三個室友都被排在了首發名單中，他感到很滿意，并對球隊充滿期待。他的標準很簡單：“我記得初見這幾個家伙，他們在討論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訓練館訓練。我想，他們已經在想一起打球的事了。聽到這些，我就知道我在跟一群想贏球的家伙一起打球。”

接下來，三個好兄弟聯手創造了佛羅里達短吻鱷隊的甜美奇跡。

2

改變最大的是諾阿。在坐了一年板凳之后，諾阿知道自己第二年必須要有所作為。多諾萬教練告訴他，“你一定要變得更強，僅僅是比對手更積極還不夠。”

多諾萬在第二個賽季一開始就看到了諾阿的回答，但是他還是注意到他的大個子有點能量不足。除了上課和訓練，諾阿還接受了許多活動邀請，比如給小學生演講，去醫院做義工，這些好心腸的行為讓他筋疲力盡。“你身材都走樣了，你得照顧好你自己。”多諾萬在全隊面前批評了諾阿，“你現在所做的一切耗盡了你的精力，你必須要收收心，老老實實地打球。”

很慶幸諾阿聽進去了。“晚上11點時我接到了球隊經理的電話，他告訴我諾阿正在鍛煉。”多諾萬回憶說。

短吻鱷的賽季開始得很不錯，他們贏下了最初的17場。之后他們越打越差，接連輸給了阿肯色斯、田納西和阿拉巴馬。而之后，諾阿在對陣喬治亞的時候砍下了37分。這樣的得分對于佛羅里達來說可不常見，因為他們整個賽季五個首發得分全部上雙，出手相當平均，而諾阿以14.2分領銜得分榜。

從這場37分大爆發開始，短吻鱷拿下了11連勝，最后拿下了東南賽區冠軍并殺入NCAA最終四強。佛羅里達淘汰黑馬喬治梅森大學時，半個美國都埋怨他們不解風情，扼殺了這個無名大學一黑到底的灰姑娘神話。只是，人們似乎選擇性忽略了佛羅里達本身也是個黑馬。他們丟失了三個首發，靠四個二年級生支撐，一路血洗阿拉巴馬、密爾沃基、維蘭諾瓦，只略微在喬治城大學身上玩了玩心跳。最后，佛羅里達一黑到底，擊敗了奪冠大熱門UCLA后捧起了球隊校史上第一座冠軍獎杯。前一年還只能坐板凳的諾阿大放異彩，榮膺四強賽MOP。一夜之間，幾乎所有的選秀預測都將他排進了前三位，布魯爾與格林的名字，同樣被冠軍的光芒鍍上了金色。

在這片狂歡中，似乎只有霍福德被遺忘了。他是佛羅里達四個大二王牌生中，最低調、踏實的球員。他所習學精進的方面，都是些數據看不見的東西。他磐石般的堅定與團隊精神，是佛羅里達大學的標簽。多諾萬教練沒忘記贊美他的靈巧聰明：“霍福德和諾阿改變了NCAA淘汰賽的傳統。”

為什么呢？“淘汰賽階段，控衛們意義重大，因為球隊需要決策者與組織者。可是我們的球隊，有兩個善于思考的內線。”

的確，諾阿和霍福德都能夠場均送出2次以上的助攻以及其他不在數據中反應的妙傳和高位策應，偶爾還能就地組織起快攻，他們讓短吻鱷的進攻全方位立體化。而他們的決賽對手UCLA的招牌是高位擋拆，是通過喬丹·法瑪爾的弧頂策動發動進攻。多諾萬教練布置了一個T字陣，霍福德居外掃蕩，靠他與諾阿的身長步快去換防干擾法瑪爾。這是2006年NCAA決賽的主題：UCLA被徹底防死。當然，這些帶球推進、換防、大范圍移動和內線保護，非數據所能顯示。眾人會贊嘆霍福德決賽中的14分、7個籃板，但是他并非球隊的焦點，因為人們更愿意去討論個性鮮明的諾阿和布魯爾。endprint

3

在最終四強戰大殺四方后，諾阿進入了2006年選秀準樂透秀的行列，霍福德和布魯爾也是預測排在前列的新秀，就在所有人都在議論佛羅里達三叉戟將攜手進入NBA時，他們出人意料地選擇留校。

“我們一起坐下來談了談，我們的共識是，我們有能力去打NBA，但是我們在佛羅里達打得很開心。”布魯爾說。諾阿也問過霍福德：“我們一輩子只能讀這一次大學，但NBA一直在那里，我們有實力，隨時都可以去打NBA，為什么我們不做一個常人意想不到的選擇呢？”“我告訴他，我會留下，和他們在一起打球很開心。我想在大學繼續磨煉自己。諾阿什么都沒說，只是點了點頭。其實我心里非常確定，我們都會留下的。”霍福德說。

就是這么簡單的一次好兄弟之間的交談，他們確定了自己的選擇。“因為我們對比賽的熱愛，因為我們兄弟之間的友誼，我們決定留校。”諾阿說，“我們愛上了奪冠的感覺，我們渴望再次品嘗勝利的喜悅。”

然而，一切都變了。“他們站上了巔峰，才發現高處不勝寒。”多諾萬教練說。對這種變化感受最大的是諾阿。可能是因為他的狂暴發型，充滿能量的場上表現，或者他狂野的慶祝方式，諾阿發現自己在學校里很受歡迎，但是出了校門，就被人們當成怪物一樣對待。“他被當成一根大避雷針，人們當他是個怪人、惡漢，這一切讓他很困惑。”多諾萬說，“有許許多多的事情困擾著他，他也在盡其所能同這些事情對抗。我想他有時甚至都在反問自己，留校到底是不是正確的選擇。”在大三那年11月份，諾阿和多諾萬聊了一次：“我覺得自己被放在了顯微鏡下面，如果我拿不到25分、15個籃板，我就是個失敗者。我覺得所有人都在盯著我。”

“這完全取決于你自己。”多諾萬跟他說，“你是個要打NBA的球員，競爭兩個字會一直跟著你。如果你做好自己，那你會找到屬于你的快樂。如果你想要做別人眼中的你，那你不會開心的。”

和多諾萬的談話給諾阿指明了方向，之后的比賽中他更加專注在打球上，而不是場外人們對他的看法上。當諾阿的表現愈發穩定之時，霍福德和布魯爾的表現也在穩步提升，當然他們的預測選秀順位也是如此。最終，佛羅里達以26勝5負的戰績殺出重圍，成為“瘋狂三月”的頭號種子。總決賽他們擊敗了奧登領銜的俄亥俄州立大學，成為了繼1991、1992年杜克大學之后，又一支兩連冠的球隊。去年在四強賽中光芒萬丈的諾阿在決賽中平淡無奇，但霍福德依然不是那個最閃耀的球員，科里·布魯爾如蜘蛛俠般橫空出世，在奧登超神的表現面前帶領球隊贏得了比賽。一周之后，諾阿、霍福德、布魯爾宣布參加選秀。

三人之中諾阿最大，霍福德最小，但無論場上還是場下的表現，霍福德都更加成熟、穩定。所以在2007年的選秀大會中，他以探花的身份被亞特蘭大選中，而諾阿則在第9順位被公牛拿下。可能是由于性格的原因，霍福德很快就適應了NBA的節奏，而諾阿則還需要時間成長、暖場。“他總有他的辦法去適應各種環境。”諾阿這樣評價自己的好兄弟，“我就沒辦法，雖然我也很努力，但總是有一些小細節做不好。”

霍福德比諾阿的起點更高，再加上自身的適應能力，他在自己的第三個賽季入選了東部全明星，而諾阿比自己的好兄弟晚了三個賽季。但如今再看兩人的發展勢頭，諾阿已經全面超過了霍福德，無論是球場表現，還是受歡迎程度。近兩個賽季，霍福德由于受傷病困擾，總是打打停停，全明星腳步也就此停止，而諾阿則在羅斯受傷期間，成為了球隊的頂梁柱，他連續兩年入選最佳防守陣容一陣，并當選上賽季最佳防守球員。諾阿激情、強硬的個人風格不僅為公牛隊奠定了比賽基調，也越來越受到球迷的追捧。

大學時，諾阿和霍福德是并肩戰斗的室友兼隊友，為校隊奪得了隊史上第一個NCAA冠軍。如今在NBA，他們是各為其主的對手兼死敵，在每一次對戰時都必須激烈拼殺。他們彼此都明白，作為職業球員，在場上他們理當竭盡全力，這不僅是對自己，也是對對手的尊重。但球場上的一切都不會影響他們之間的友誼，相反會促使他們變得更強。正如諾阿所說：“我們之間的每一次激情碰撞，都會讓我們彼此熱血沸騰，然后向世界證明我們有多么強硬。”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