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中世紀的人：中世紀的日常生活》書評

陳亮

[摘 要]《這些中世紀的人：中世紀的日常生活》是近年來研究中世紀日常生活的一部重要作品。著者為已故法國中世紀歷史學家羅貝爾·福西耶。雖然相關作品眾多，但是福西耶呈現給我們的絕對是讓人眼前一亮的作品。他以歷史學家特有的視角透視了中世紀那些與我們一樣要經歷生老病死的普普通通的老百姓的平常日子。而在他們的平凡生活中，我們又能窺探中世紀在歷史上留下的特殊印記。

[關鍵詞]羅貝爾·福西耶；中世紀；日常生活史

此書原為法國著名中世紀研究學者羅貝爾·福西耶的法文著作（Ces gens du Moyen Age），是由菲亞出版社于2007年4月份出版發行的。福西耶是巴黎第一大學名譽退休教授，主要致力于中世紀的庇卡底研究，他是encellulement（人口再集中）概念的創立者。此書的中文譯名為《這些中世紀的人：中世紀的日常生活》，譯者為周嫄女士，于2011年12月由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出版。

在日常生活史興起之后，中世紀成為了諸多史學家關注的焦點。如法國學者布瓦松納的《中世紀歐洲生活與勞動》[1]、英國亨利·斯坦利·貝內特的《英國莊園生活：1150-1400年農民生活狀況研究》[2]、德國漢斯·維爾納·格茨的《歐洲中世紀生活》[3]以及包含在日常生活史之中的同樣是福西耶作品的《中世紀勞動史》[4]等等著作。

我們在閱讀這些著作時會發現，有的作者是用“白描式”的手法為讀者繪出一幅生動的中世紀生活畫面，有的作者也把日常生活與經濟史緊密相連。而要在前者研究基礎上邁出新的一步是很不容易的。而福西耶的這部著作為我們呈現出了日常生活史不一樣的視覺盛宴。

就如同他在本書的序言中說到的“選擇了12-14世紀——這些由貧困的市鎮組織的‘盛宴和‘中世紀式游行的世紀[5]”，而且在整部書中“找不到經濟報告，也沒有技術表格，沒有階級斗爭，只有日常生活中的可憐人[6]”。福西耶以他的人文關懷精神表現了那個時代普通人日常生活的點點滴滴。

這本書整體上分為兩大部分：第一部分是人和世界，第二部分是人類自身。

在人和世界這一部分，第一章節作者講述的“裸體的人”，作者認為人類和許多動物比較起來，諸多能力并不具備，但是人類卻成為了這個世界的主宰者。第二章節講述的是“生活的各個階段”。簡單的說就是人的生老病死。又分為了“從孩童到成人”、“私生活中的人”“男人、女人還有其他人”、“努力的范圍”、“生命的終點”幾個章節。第三章是“自然”。天氣、火、水、土地、森林這些與人們的生活息息相關的自然的恩賜都是作者想要展示給人們的。第四章“動物呢”，主要講的人與動物緊密的關系以及人們對動物的深入認識和了解。

第二部分的第一章節是 “人和他人”。作者講解了中世紀的人們是怎么聚居在一起的，也講述了各個階級的人是怎樣在秩序和法律的約束下生活的。第二章節是“認知”。就如同現在的人一樣，中世紀的人們同樣要去認識社會，去學會在社會生存所需要的知識。作者用“靈魂”作為最后一個章節的題目，從實際意義上說，人們的精神世界永遠是值得研究的一個重要部分。

用“黑暗”來形容漫長的中世紀是文藝復興時期法國學者弗朗索瓦·拉伯雷的首創。在文藝復興時期的眾多學者看來，從古羅馬帝國滅亡到文藝復興之間的這將近一千年歷史像是印在歐洲身上的一塊傷疤，丑陋而疼痛不堪。文藝復興開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中世紀就如同它被形容的這樣被扔進“黑暗”之中。但是，歷史是不能被忽略和遺忘的，19世紀的歷史學家開始將眼光投向了這片“黑暗”之中。中世紀的研究慢慢開始發展，也為人們展現出“歐洲的童年”的本來模樣，它在歷史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是起先沖擊著人們腦海的是許許多多具有代表性的詞語諸如貴族、騎士、僧侶、主教等。當日常生活史逐漸嶄露頭角之時，我們發現歷史上是不能少了那些無論在過去、現在或者未來都占社會大多數的普通人的。眾多學者辛勤耕耘，得到的是累累碩果。而史學著作居多，如何擺脫原有框架，呈現出獨特的一面，是福西耶首先要做的功課。而這些對于福西耶來說并不難，這本書出版在他的晚年，有了幾十年的學術積淀，他已經對中世紀駕輕就熟。

此書的主題就是中世紀那些普普通通的人的日常生活。它聚焦于這群普通人，這群如同我們一樣都要經歷生老病死的人，只是那個時代的他們的生存方式是不一樣的，這就是作者要介紹給我們的。它也聚焦于那個從古至今都與人們的生活緊密相連的大自然和與人們共處的動物群體，在中世紀這個特定的歷史環境下，這一切都顯現了異樣的色彩。而作者就用他的知識積累為我們揭開了神秘的面紗。作者當然不會忘記人生活在的社會，它與自然都是人們脫離不開的。那時的人們也是聚居在一起，也要學習，也需要娛樂，也有他們的信仰和迷惘。社會也存在等級，也需要法律維護穩定，只不過那個時代的一切都成為基督教義的影響下的一部分。作者匠心獨運地把此書分為“人與世界”和“人類自身”兩大部分，實際上就是分別講解了自然、社會、人這三者的關系，更主要的就是人在那個時代的自然環境和社會環境下是如何生存的。這樣一來，就使得讀者能夠比較清楚的認清那個時代。

再要說到的是作者的文字。在以往的有關此方面的著作中，有的是偏于白描式的，分門別類的描寫那個時代形形色色的人們，但卻少了對他們內心感情以及社會的深層探知，有的是緊密地與經濟社會研究相連，會讓人找不到輕松的閱讀氛圍。而福西耶卻是做到了兩者的中和。也許當我們開始閱讀的時候，會為有些遠離歷史學科的語言而驚訝，但是當進一步展開的時候就會發現作者的講解是哲理與生動并存的。這本書并不是沒有故事，而且并不是不生動，只是它們是輔助于作者去深刻地探索那個時代和那個時代的人的。在閱讀過程中我們會發現福西耶涉獵了許多其他學科領域。如氣候學、生物學等，雖然作者提到說“在和本書里，我掠過了不少領域，其中某些，我并不熟悉[7]”，但是這并不妨礙作者很好地運用了這些學科的知識，而且這也成為了此書的一個特色。

福西耶的這本著作并不是一部全面的中世紀史，因為他關注的只是一些關于人的生活的歷史；但也并不是一部全面的中世紀日常生活史，因為他只是關注的那群普普通通的人罷了。一本書何以吸引讀者一定會有它的法寶，我認為福西耶的一個法寶就是他隱隱約約在文字中顯示出的人文關懷。任何時代的人都會有他們的喜悅、狂歡，也會有痛苦與掙扎。中世紀的人也有享受一切情感的權利。閱讀中我確實為這些人們的苦難痛苦著，也為他們的狂歡而欣喜著，這一切都是作者帶給我的感官享受。也許這就是“于細微處見真情”吧。但是關懷并不是對人類的一切行為都表示肯定，作者也會有失望和不滿。此外，雖然此書就是介紹人的生活的，但我們還是能感受到中世紀的那些諸如經濟與社會方面的影子，想要簡單了解中世紀的讀者們也可以一試，或者可以說作者對這些普通人的精彩描述讓中世紀的一切都鮮活起來。

福西耶教授能夠博采眾長，我們在閱讀中可以看出作者的歷史研究功底和他謙虛嚴謹的寫作態度。作者在書中也提出了一些問題，為讀者留下了廣大的思考空間，也為以后的歷史學家研究工作提出了意見和建議。中世紀的研究還存在著很多不足之處，需要更多的歷史學家在資料欠缺的研究方面做出努力。

在閱讀這本著作的過程中，我也遇到了一些文字語言上的困難，也許這是一本翻譯著作，漢語與法語的句法習慣差異頗大，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了讀者對內容的理解。如果有機會能讀到法語的原版也許我們就能獲得更多的知識與感想，也能更加深刻了解福西耶的大師風范。

無論如何，這部福西耶晚年最重要的作品的價值是不言而喻的。在一定程度上，作者致力于掃滌一些人們對中世紀的成見，可以說它是有史以來最無視權威、最富有挑戰性的著作。確實為中世紀日常生活史研究開辟了一條新的道路。如今大師已逝，在此我悲痛不已，此篇文章也只能寫來以緬懷福西耶教授。

參考文獻：

[1][法]P·布瓦松納：中世紀歐洲生活與勞動，潘源來譯，商務印書館，1985年

[2][英] 亨利·斯坦利·貝內特：英國莊園生活：1150-1400年農民生活狀況研究，龍秀清等譯，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

[3][德] 漢斯·維爾納·格茨：歐洲中世紀生活，王亞平譯，東方出版社，2002年

[4][法]羅貝爾·福西耶：中世紀勞動史，陳青瑤譯，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年

[5][6][法]羅貝爾·福西耶：這些中世紀的人：中世紀的日常生活，周嫄譯，上海社會科學研究院出版社，2011年，序4頁

[7][法]羅貝爾·福西耶：這些中世紀的人：中世紀的日常生活，周嫄譯，上海社會科學研究院出版社，2011年，第29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