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忽視的真相

趙紫高

在最新一期清華能源班的課程中，我們把國家能源局前副局長吳吟請來授課。課程本身講的是宏觀能源與煤炭形勢，很顯然，聽課的學員更在意的是這位出身能源局的前高官，能否對當下行業時局做出基于信息源的精準解讀。限于課程隱私，此處不便將吳吟副局長的言論一一披露。而學員與其互動的焦點，則是當下能源圈內最為關鍵的熱詞：電改重啟。

這個話題，也是本期《能源》雜志封面策劃的主題。延宕十余年的電改，歷年都不缺重啟或者突破的新說法，只是此次改革，確已具備與以往不同的壓力與條件。

那么，電網會不會拆分？新電改的時間表是否厘定？輸配能否分離？什么才是最具可能的突破口？

就當前我們所掌握的各方未經官方證實的信源而論，電網拆分這個最為激進的方案顯然沒有納入決策議程；新電改的時間表則在國家領導人層面要求定于今年必出方案，即電改重啟已進入倒計時；真正博弈的焦點在于輸配分離，這個市場最為矚目的核心議題也因多方因素而阻力重重，幾乎已確定不納入近期改革內容。

10月28日，發改委組織召開電力體制改革方案專家研討會，研究改革思路。這是繼發改委6月密集向各方征求意見后，開始新一輪征求意見。此前，《關于進一步深化電力體制改革的若干意見（征求意見稿）》已發至各相關單位。目前，各方博弈已接近最后階段，但方案仍未最終定論。在改革大致范圍已被鎖定的框架下，電改博弈實際已從爭取范圍，朝向在有限范圍內爭取進度和準入資格而去。

和十余年前相比，電改的環境和條件都發生了巨大改變。在五號文出臺之前，國家電力公司一家獨大、無遠弗屆，自電力部撤銷后，其在保障國家電力安全的口號下獨自扛旗四五年，最終因效率低下、逆市而行成為眾矢之的，更因無法將電力市場有效做大而最終讓高層痛下決心使之拆分解體，電監會也由之而生。

但眼下一個不容忽視的真相是，經過十余年的發展，中國電力體系不僅在發電側成為全球最大市場，飽受爭議的電網企業也因基礎建設的完善和進步，以及在全球范圍比較下保障電力供應與安全方面交出的不俗成績單，而讓改革的壓力和迫切性大為消減。改革博弈的核心也就從效率脫困轉向利益分配，改革的目標與正義也在當前中國復雜的國情下而隨之模糊，凝聚決心也就大不如前。

與其它領域不同，電力系統是發、供、用瞬間完成的體系，也因這一特性成為改革不敢冒進，利益集團抵制的重要依據。“電力市場改革被認為是世界上迄今為止最大的單體產業重組”。美國產業經濟學家喬斯科總結各國電力市場改革的經驗教訓后認為，“創造運行良好的競爭性電力批發和零售市場，是一個重要的技術和制度挑戰，很容易搞糟，卻很難做好”。這個結論說明電力體制改革紅利不僅符合收益與風險匹配的原則，甚至可能風險更大。而這，也恰是各方翹首以待的關鍵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