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是流淌著奶和蜜的地方

●張麗鈞

這應是流淌著奶和蜜的地方

●張麗鈞

去幾家幼兒園參觀，感慨頗多。

進入A幼兒園，看到孩子們正在干凈的院子里搭積木，已經擺出一個頗具規模的小長城。突然，一個孩子無意中碰倒了一塊積木，其他積木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次第倒下去。孩子慌了，手忙腳亂地去扶那些傾倒的積木，可他這邊剛扶起一塊，那邊已經倒了10塊。孩子絕望地哭起來，而且越哭越厲害。老師拉著他的小手說：“不怕，沒事的。”孩子抽噎著問老師：“那還給我扣分嗎？”一下子，我明白了，這個孩子不是為自己的小過失難過，而是因為可能被扣分感到恐懼和羞辱。

在B幼兒園，我看到拱形的葫蘆架上懸垂著上千個大大小小的葫蘆，忍不住贊嘆道：“養護這么大規模的一架葫蘆，得投入多少心力呀！”一位同行的參觀者悄聲笑起來，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仔細看，才發現那些葫蘆幾乎都是用麻繩捆綁在枯藤上的。那位同行者指著葫蘆架上最大的一個葫蘆說：“這是我家的葫蘆。我家對門的孩子就上這家幼兒園。前幾天，孩子回家說有客人要來參觀，每個小朋友至少要交一個葫蘆。可老師嫌他交的葫蘆雕了花，給退了回來。孩子又哭又鬧，于是他媽媽找到了我……”我心悸地想，會不會有一顆叫作“弄虛作假”的種子，已然在孩子的內心深深潛藏。

C幼兒園的大名早就如雷貫耳，起因是一個滿城皆知的事件—— 一個小班的女孩兒上課時不斷地摸自己上衣口袋里的東西，老師湊過去一看，發現口袋里縫著一支錄音筆。老師們異常憤怒。最后幼兒園安裝了視頻監控系統，讓家長遠程觀看寶寶在幼兒園的一舉一動。一位同事的孩子就在這家幼兒園，她一天到晚在線觀看幼兒園的“直播”，隔空對兒子喊話：“寶寶，飯前咋不洗手呢？”“寶寶吃得太少了。”她還隔空指責老師：“你太不負責任了。”“你太偏心了。”其實，錄音筆一縫進孩子的口袋，它就開始尋覓“惡”的聲音；監控系統一開通，它就開始捕捉“惡”的影像。

幼兒園是安放人類童年的地方，在這里經歷的一切，將投影在孩子的漫漫人生中，并被成千上萬倍地復制、擴散。如果幼兒園流淌著奶和蜜，那么，這奶和蜜就會在孩子長大成人后滋潤他們的生命。

（小司摘自《讀者·原創版》2014年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