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羚羊回望的目光 [組詩]

藏羚羊回望的目光 [組詩]

曲近

找卓瑪

沿著王洛賓的歌聲一路向上

尋找卓瑪

尋找打劫了歌王之心的人

尋找一朵格桑花

青海湖邊

金銀灘前

飄逸而來的人兒

她手捧哈達

她高舉酒碗

她一曲情歌讓我忘記回家

醉著羞赧的花

每一朵都叫格桑

醉著牧羊的姑娘

每一個都是卓瑪

我問這是不是傳說

青海湖笑而不答

藏羚羊回望的目光

我覺得藏羚羊回望的目光

已不是目光，而是鋒芒

具有閃電一樣的穿刺力量

會把貪婪的禍心釘在恥辱柱上

驚恐或者安詳

你都難以對抗

回歸于道德線上

繳械投降

它與人類的貪婪拼殺

不用犄角用目光

那目光讓人性堅守，讓罪惡潰逃

面對這善良的高原精靈

我們后退一步又何妨

我喜歡它們優美地奔跑

也喜歡它們安詳地回望

青海湖邊：詩歌廣場

一群世界級的詩人塑像

聚集在青海湖邊

聚集成一個最高海拔的詩歌廣場

他們面朝湖水，凝視遠方

而我們的目光

輕輕一躍，就越過了古樸的詩歌墻

與湖水小小的浪花

交流著感情和思想

這里綠草成茵

這里惠風和暢

每一片草葉都支棱起耳朵

每一朵小花都抿不住笑容

等待

一場詩歌盛會，一頓精神盛宴

織成詩的交響

它的每個字符都會被湖水收藏

每個角度都可以極目遠望

每個詩人都心儲巖漿

千里萬里云集于此

云集于青藏高原這座詩歌殿堂

讓湖水、詩歌和音樂

輕輕洗滌世俗之心

造訪八卦城

兩次造訪八卦城

皆不得要領，很是迷糊

在這偏僻西域的一隅

誰人推演周易

誰人巧布奇陣

一切都顯得撲朔迷離

我只能遠觀

心生唏噓

不敢貿然舉步

四個出入口

怎進，怎出？

畫線為陣

城深幾許

我，被致盲，被迷惑，被弱智

思維短路，判斷失誤

未入城，已成敗局

遂被向導領回現實

一回頭，哦，八卦城

仍站在歷史深處

上書三個大字：特克斯

老家

老家已沒有一個親人

卻緊緊拴著我的魂

時不時，就是那朵

被炊煙召回的

偷看一眼就走的云

不落地

只落淚

其實，老家于我來說

只是

一個方向

一個概念

一個模糊了的位置

一段抹不去的記憶

具象轉化為抽象

滋味變成了回味

這就是我的老家

只能乘著月牙兒探親

進城就不發芽的雞鳴

離開鄉村時懷揣幾粒雞鳴

我把帶來的鐘表

種在城市的地下

卻怎么也不見發芽

哦，我怎么忘了

這鋼筋水泥的王國

早已不再孕育花蕾

早已不再生長莊稼

失靈的鐘表

變成了啞巴

水泥已不是泥

磚頭也不是土

它們無法坐胎田園牧歌

也無法從更漏里叫醒朝霞

我只好把雞鳴珍藏起來

讓它成為祖傳的寶貝

適當時再把它送回鄉下

讓枯萎的日子重新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