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凡提故事新編 ②

馬 超/改編 繆印堂/繪畫

桑樹下的陰影

1 財主家門前有一棵桑樹。夏天，桑樹的影子形成了一片蔭涼，過路的人常到樹下來乘涼。

2 乘涼的人如果是有權有勢的人，財主就會恭恭敬敬地說道：“尊貴的朋友，這蔭涼正是為您預備的呀！您就在這里好好休息吧！”

3 但是，如果過路的窮人到樹下乘涼，財主見到了就會怒氣沖沖地罵道：“到你們自己的樹蔭底下去吧！這個地方不是窮小子呆的地方！”直到把乘涼的人攆走才算了事。

4 有一天，天氣又燥又熱，阿凡提正好從這里路過，他見到桑樹下的蔭涼便牽著小毛驢走過來乘涼。

5 財主見到后跑出來怒吼道：“哎！你是往哪里去的就到哪里去！停在我這里干什么！”

6 “這難道不是大伙的大路嗎？”阿凡提指著蔭涼處說道。“大路雖然是大伙的，可是這桑樹的陰影是我的呀！”財主蠻不講理地說。

7 “我在這里休息一會兒，你的桑樹陰影也不會消失啊！”阿凡提說道。“哼！要是這陰影真的消失了，你也賠不起！告訴你，這陰影下只有有錢的人才能坐。你要是有錢，那你也是可以坐一坐的。”財主說。

8 “噢！有錢就可以坐，那么請問你這桑樹的陰影出賣嗎？”阿凡提問道。財主一聽有人肯出錢買陰影，心想這可真是個難得的賺錢的好機會，就連聲答道：“要是出錢買嘛，當然可以賣！當然可以賣！”

9 阿凡提接著說道：“做買賣的事情可不是鬧著玩的，沒有證人不行。你得把寺院中的阿訇請來，我也去請一兩個朋友來做見證，我們才能寫下買賣桑樹陰影的契約。”

10 財主高興得嘴角都咧到耳朵邊上去了，心想：“哎！笨蛋呵！你可上了我的當啦！這真是天外飛來的財富！”于是，他對阿凡提說：“事情就這樣定了，你去找證人，我去找阿訇。咱們明天在寺院見。”

11 第二天，財主在寺院和阿訇商量好了一切詭計。這時，阿凡提帶著幾個朋友來了，他們也研究好了對策。

12 買賣雙方先是商議了一番，最后阿訇拿起筆寫了起來：“財主愿將桑樹陰影以四百元賣給阿凡提。在桑樹枯死以前，桑樹的陰影屬于阿凡提所有。日后如有人干涉，概由買主本人負責。”

13 最后買賣雙方畫了押。阿訇假惺惺地說：“阿凡提，恭喜你！像你這樣的窮人今天居然買到了這樣的財產，這真是好運氣啊！”說著便在契約上蓋上了憑證人的印章。

14 蓋上印章后，契約立即生效。阿凡提付給財主報酬后，就和幾個朋友來到了桑樹下面乘涼。他們一起彈起熱瓦甫，又是唱歌，又是跳舞，高高興興，真是熱鬧。

15 這時，財主喜滋滋地從寺院回來了，見到這樣一番景象，他怒吼道：“這是我家的門口，你們在這里胡亂吵鬧什么！”

16 阿凡提和他的朋友們不在意地回答：“門口雖然是你家的，可是桑樹的陰影已經賣給我們了，我們在這樹蔭下做什么你是管不著的！”財主無話可說了，只得跑進了院子。

17 這天下午，財主為了夸耀一下自己賺錢的本領，便把阿訇和城鎮中一些有名望的人請來做客。客人們見桑樹下很涼爽，便從客廳走到樹蔭下來乘涼。

18 沒料到剛坐下來，就看見阿凡提和一群人，趕著毛驢進到院子里來了。

19 財主怒氣沖沖地吼道：“阿凡提，你們這是干什么？”阿凡提指著阿訇說：“這位老爺可以作證，這桑樹的陰涼是我花四百塊錢買下來的，如今被你們占去乘涼，這件事咱們得到法院去評評理！”

20 這時阿訇張口結舌，不知說什么好，財主也是欲辯不能。他怕自己在客人面前丟了面子，就把阿凡提請到屋內商量：“阿凡提，請把院子里的樹蔭賣給我吧！我給你兩百塊錢。”

21 阿凡提接過錢，從懷中掏出了契約，來到了院子里，說道：“今天這院子里的樹蔭賣給了財主。不過，對其他地方桑樹的樹蔭這契約仍然有效！”說罷，阿凡提牽上小毛驢和朋友們說笑著走了。

22 客人們看到像財主這樣有身份的人居然被一幫窮人如此狼狽地戲弄了一番，都感到很掃興，于是就紛紛告辭了。財主因為當眾丟了面子，又賠了錢，氣得晚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23 忽然，他聽到房頂上“咚咚”地響，嚇得他趕緊從屋里跑了出來。

24 財主登上梯子一看，原來阿凡提和他的幾個朋友正趁著月光在房頂的樹影下彈著琴，唱著歌，跳著舞，正玩得起勁呢！

25 財主氣得差一點從梯子上掉下來，這時，阿凡提先說話了：“對不起！財主老爺，我們在我們買來的桑樹陰影下玩耍，并沒有外人，你放心回去吧！”

26 財主氣得發抖，說：“我并沒有把月光下的桑樹陰影賣給你呵！”“財主大人，契約上并沒有寫明你出賣的是什么時候、什么地點的桑樹陰影，你還是回去把契約仔細看看吧！”阿凡提說完便又彈起熱瓦甫來。

27 財主啞口無言了，可是他又怕阿凡提他們把屋頂跳塌，于是，又和阿凡提商量起來:“阿凡提，把這屋頂上的樹影也賣給我吧！我再給你兩百塊錢。”

28 阿凡提和他的朋友們接過錢走了。可是，財主的苦惱更多了，他想到：雖然這院子里和屋頂上的樹影買下來了，可是以后桑樹的影子要是移到別的地方怎么辦呢？比如倉庫、馬棚、牛舍……

29 財主越想越怕，他知道這僅僅是事情的開始，更難對付的事情還在后頭呢！于是，他連夜收拾家具，搬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

30 從此，桑樹的樹蔭永遠成了大伙兒的。阿凡提就這樣整治了財主，替窮人出了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