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云南礦業開發問題研究綜述

趙亮亮

[摘 要]云南歷來是我國重要的礦業區，明代時期更是在中國礦業史上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明代云南礦業進入到規模化開發階段，尤其是銀、銅為代表。上世紀初開始，史學界就關注到明代礦業開發問題，而云南礦業研究也是被重點研究的領域。以取得的眾多學術成果，主要集中在礦政和礦稅兩大領域。近年來，研究開始向個案研究、社會史角度傾斜。

[關鍵詞]明代；云南；礦業；綜述

云南境內蘊藏著豐富的礦產資源，素來是我國重要的礦業產區。春秋時期開始，云南礦業就有顯著發展，“人有百金之業”，各種金屬器物大量出現。元朝在云南設立“諸路洞冶總管府”、“淘金總管府”，以專管云南礦產開發事宜。明代，伴隨稅賦制度的變革和社會經濟的繁榮等因素的出現，云南礦業開發進入到快速發展時期。尤其是銀礦業發展最為顯著，宋應星在《天工開物》言“然合八省所生，不敵云南之半，故開礦煎銀，唯滇中可永行也。”（1）明代云南的礦業的開發處于封建社會的鼎盛時期，其開發對云南以及全國的政治、經濟、社會方面產生重要影響。

史學界對于明代云南銀礦的研究時間較早，上世紀三四十年代就有不少學者涉獵其中。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是中國礦業研究的熱潮期，其研究集中在礦業政策和礦課兩大領域，系統化研究較少。本文從以下幾個方面，對明代云南礦業研究取得的成果進行梳理。

一、礦業政策的研究

礦政影響礦業的開禁、生產管理和各項措施的實施，反映礦業發展中社會環境和區域自然環境的變遷。明代云南礦業政策歷來是學者關注的重要領域，學術成果頗豐。從已有的文章來看，對云南礦政策的研究多作為全國或整個礦業政策的從屬部分。史學界對于明代礦業政策持批評態度，認為明代的礦政危害地方經濟和邊疆穩定。

云南大學歷史系編著的《云南冶金史》一書，將元代至1949年間，云南礦冶業的發展進行梳理。內容涉及礦政、生產經營、生產關系等方面，成為了解明代云南礦業發展史的重要著作。

李鄭榮、李仲均合寫的《中國歷代礦政史概述》，以提綱挈領的方式梳理中國歷史上礦政的發展和演變，敘述了明代云南礦業開發的基本史實，成為了解云南礦業發展史的重要成果。

衛鈺的綜述性文章《近三十年來明清礦業史研究述評》，梳理了近三十年來，提及了研究明代云南礦業史研究的重要性文章，并在綜合以往成果的基礎上進行總結。認為已有的研究中對于礦政和管理重于管理思想，對于某些問題關注過重。作者還提出今后應側重的領域，為進一步研究提供線有益的借鑒。

白壽彝《明代礦業的發展》，較早且全面介紹明代礦業的發展。文章以銀、銅為主，探討經營方式變化和生產中的經濟關系問題。其中對明代銀課收入和經營方式的研究，為以后研究云南銀礦業發展提供幫助。劉利平《略論明代的金銀礦業政策》總結了明代金銀礦業政策的演變。認為明代的金銀礦政“缺乏一致性和連貫性”，始終沒有形成穩定的政策延續，可稱之為“搖擺政策”。類似文章如謝乾豐《明代銀礦冶業政策及其生產經營方式簡析》。

劉如仲《明弘治救諭與云南的銀礦》通過對于敕諭的分析，解讀云南銀礦生產和監管情況。作者借助弘治敕諭為切入點，運用多方史料，總結了明代云南銀礦開發中的生產管理的大致模式。

二、人物為中心的礦業研究

對于影響云南礦業開發的重要人物研究的文章多屬兩類，一是鎮守礦監；二是地方官員。

楊濤的《明末云南巡撫陳用賓述評》、《<明史>中有關云南巡撫陳用賓史實的補正》兩篇文章，重點分析和考證巡撫陳用賓在滇期間，實施了一系列治理措施。認為陳用賓從維護云南安定出發，力阻礦監入滇，穩定云南的礦業發展。但他不可能從根本上改變明王朝在云南礦業的壓榨。其《明憲宗時期的云南鎮守太監錢能》對礦監錢能駐滇時，對云南經濟的危害特別是礦業的掠奪進行敘述。

古永繼《明代宦官與云南》歷數明代宦官在云南的主要經濟、政治活動。認為明代宦官在云南的活動，中后期則呈消極甚至對社會產生越來越大的破壞作用。就本質而言，宦官在云南的活動是“皇權借以實現自己意志的一種方法和手段”（2）。

劉景毛寫的《何孟春及其撫滇<疏議>》細致解讀了何孟春的《何文簡疏議》奏疏，反映何孟春在云南任內的政績和經濟政策。

萬揆一的文章《明代后期云南籍著名言官王元翰》，通過云南官員的研究，反映明代云南礦業發展的狀況以及帶來的社會問題。

三、礦業開發情況的研究

對于明代云南礦業開發情況較早有梁方仲和全漢昇等，其著作對后世影響深遠。

1939年梁方仲先生發表《明代銀礦考》一文，考察了有明代開采銀礦的歷史及經營方式，探討了明代需求旺盛的原因。作者系統整理并分析了明代的銀課收入變動，痛陳明代官辦礦業尤其是礦監稅使對百姓的盤剝，成為研究明代云南銀礦業的文章重要文章。

全漢昇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發表了《明代的銀課與銀產額》、《明清時期云南的銀課與銀產額》兩篇重要文章。文章從礦稅的角度，對明清時期銀礦業尤其是云南的銀礦業進行研究。作者在參考梁方仲的《明代銀礦考》研究方法，利用多種史料相互核對，論證了明代銀課與銀產額，其中有關白銀的統計數據被后人廣泛引用，為今后云南銀礦研究奠定重要基礎。

肇予《云南明代礦冶初探》對明代云南礦業開發的重要史實進行論述，認為明代對于云南銀礦業的肆意開發，對云南礦業的發展造成災害性的嚴重破壞。類似文章還有上世紀六十年代寧超發表的《元明時期云南礦冶發展概況》。

楊濤《明代云南礦冶業的發展及所遭受的酷掠》認為明代云南礦冶業有了顯著發展，而封建統治者憑借專制特權，以貢金、礦稅等野蠻方式摧殘了云南礦業。通過深入研究這一史實，對我們加深認識明代貢金之害、礦稅之禍是有意義的。

楊壽川先生的《13—19世紀：滇銀輝煌600年》，回顧自元代天歷元年到清代，云南銀礦業的發展歷程，概述了明代云南銀礦的數量變動、銀課產額、礦政等。文章從貨幣制度、賦役制度出發，總結得出云南銀礦持續發展的原因。

薛亞玲在《中國古代金礦、銀礦生產分布的變遷》一文勾勒出歷代中國金、銀礦生產分布的輪廓。文章探討了古代金、銀礦分布的演變大勢，并列舉了云南產銀的部分礦場。

四、礦業開發的影響

對于云南礦業開發影響的研究，側重經濟、社會穩定兩大主要方面。

李雨蓉的《明代白銀需求和銀礦開采對云南經濟發展的影響》分析了明代云南銀開采激增的原因和影響。文章認為社會對于白銀需求的增加，刺激了銀礦的開采興盛，尤其是云南銀礦。此外，對于云南銀礦開采帶來經濟、社會等一系列問題，進行了初步論述。但文中選用的史料支撐明顯不足，對于銀礦開采的影響未能條理化分析。

除了傳統的經濟、社會影響的探討之外，不少學者另辟蹊徑，以社會史角度作為著眼點進行新的研究。

劉利平《明正統以降銀礦盜采活動及政府對策》隨著銀礦的開采，明正統以降，大規模的銀礦盜采成為引人注目的社會經濟現象，作者從盜采群體和政府對策兩方面進行歸納。其碩士論文《明代盜礦問題研究》則論述更加詳實。古永繼《明清時期云南的江西移民》從移民史的角度，反映明代云南礦業的開發。

五、礦稅問題的研究

萬歷礦稅則是明代礦業研究的較多的領域，研究的成果主要集中在原因探析和影響兩方面。研究較早的有郭垣《明代礦稅之發展和影響》以及韓道誠《明萬歷間礦稅之禍述略》。

楊濤《<明史>補證二則》和《明代萬歷年間礦稅大興的原因初探》對萬歷礦稅興起的原因進行重新梳理，認為造成萬歷朝大肆征收礦稅的原因，并非軍費和“助大工”帶來的財政困境，而是萬歷個人的貪欲。其《明代萬歷中礦稅監進奉內庫考》統計和考證了萬歷礦稅興起后，對云南等地區礦業的壓榨。另有《礦稅大興與明政權的解體》詳細解讀萬歷礦稅給云南等地區礦業帶來的危害。

萬揆一的《明萬歷間云南的抗暴斗爭》則更多地關注礦監楊榮對于云南的危害。

楊濤《明末楊榮亂滇被殺述略》和李可《略論云南明末“民變”與“礦稅之禍”》將關注角度集中在礦監楊榮的亂滇。前者重史實講述，從經濟掠奪、邊疆穩定、破壞法度方面予以論述。后者重點總結了楊榮在滇期間肆意開發礦產以掠奪金銀，踐踏法度。李可認為在云南各界形成對于楊榮的排斥，以致于發生“民變”，“人人喜亂”，嚴重影響了明代在云南的統治權威。云南民變是逐漸演變為暴力、廣泛參與等特點的群眾運動，“云南民變也是明代由盛轉衰的標志之一”3。

汪槐齡《明萬歷年間的市民運動》將萬歷時期礦稅引起的動亂，定義為“市民運動”，認為明代萬歷時期礦稅肆起，嚴重破壞云南等地方的經濟和邊疆穩定。萬歷“土崩瓦解，民流政散，其不亡者幸爾”4。

明代云南礦業中銀礦的地位最為重要，所以本文重點關注此時期銀礦開發的研究。鑒于有眾多學者進行深入研究，取得的成果異常豐富，在寫作時做了必要的取舍。選取具有代表性文章進行簡述，念于精力有限，才疏學淺，如有不當之處，敬請見諒。

注釋：

[1]（明）宋應星.天工開物.下篇五金.

[2]古永繼.明代宦官與云南〔J〕.思想戰線，1998.

[3]李可.略論云南明末“民變”與“礦稅之禍”〔J〕.云南教育學院學報，1989，（1）.

[4]（清）谷應泰.明史紀事本末.卷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