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瓊
[摘 要]19世紀北京的社會格局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特別是1840年以后,西方勢力對北京的影響逐漸增大,西方的各種勢力越來越深入的滲透到北京外交、經濟、社會、生活等各個領域,潛移默化的影響著北京近代史的發展。傳教士伴隨著“條約”等因素進入北京,作為外國人中最特殊的人群發揮著影響,本文就1840-1911年間傳教士撰寫的有關北京的著作進行簡要分析。
[關鍵詞]傳教士;北京;著作
19世紀北京的社會格局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特別是1840年以后,西方勢力對北京的影響逐漸增大,西方的各種勢力越來越深入的滲透到北京外交、經濟、社會、生活等各個領域,潛移默化的影響著北京近代史的發展。傳教士伴隨著“條約”等因素進入北京,作為外國人中最特殊的人群發揮著影響,他們抱著改革中國社會,拯救中國人民“靈魂”的志愿來到中國,他們深入到北京社會的各個階層,與王室貴族、高級官員到貧苦市民、普通農民發生聯系,一方面,他們公然蔑視中國的文化,視“儒家思想”如糞土,妄圖徹底改革中國根深蒂固的文化思想;另一方面,他們致力于北京教育、醫學的發展,促進了北京西學的發展,最先將東方文明介紹到西方。不可否認的是,傳教士在近代北京的教育和醫療事業發展上做出了許多有益的推動,但是卻很少有皈依的中國教徒(1)。
從中國歷史上看,基督教從唐朝至明末清初曾三度傳入中國。北京同基督教的直接聯系發生于16世紀。隨著歐洲社會的發展,經濟技術空前發展。16世紀80年代,意大利耶穌會士利瑪竇(1552-1610年)進入中國傳教,并歷盡千險、排除萬難,最終抵達北京,成為在北京傳教的“第一人”,開啟了北京早期傳教之門。
17世紀來京的耶穌會士據統計有76人。其中有些留下了在京觀察生活的文獻紀錄,它們是西方世界了解北京的第一手珍貴材料,亦是研究明末清初北京與中西文化交流關系的重要歷史文獻:例如:《利瑪竇中國札記》是17世紀初期耶穌會士“北京經驗”的歷史紀錄,安文思的《中國新史》表現了17世紀中期耶穌會士眼中的北京。李明的《中國近事報道》展現的是17世紀后期耶穌會士視野中的北京形象。
18世紀羅馬教廷與中國政府之間爆發了的“禮儀之爭”,外交沖突的根本原因來自于東西文化上巨大差異,羅馬教廷無法接受中國祭祖、祭孔的文化傳統,最終導致康熙皇帝于1720年頒布了禁教政策,“以后不必西洋人在中國行教,禁止可也,免得多事(2)”。康熙以后,歷任皇帝均釆取堅定的禁教政策,基督教和“邪教”劃為一類,成為清朝政府嚴厲打擊的對象。
19世紀世界格局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伴隨著西方國家經濟飛速、對外擴張的同時是大清帝國的腐朽和衰落。在種種不平等條約的框架下,清政府的宗教政策經歷了一個從嚴厲禁教到宗教寬容的過程。
英國為了爭取更多的貿易利益敲開了中國的大門,隨著1842年鴉片戰爭結束,《南京條約》締結,五個通商口岸開放,中國傳教之門隨即被打開。雖然《南京條約》中沒有明顯涉及傳教士的條款,但是傳教士作為外國人,理所當然的從條約中獲益。對基督教的有限馳禁政策在1844至1850年間持續松動,在法國談判者的壓力之下,清朝政府在1844年12月、1846年2月相繼辦不了兩條敕令:“宣布不迫害忠誠信仰基督教的中國人。康熙以后的舊教堂如果沒有被挪作他用就予以歸還教會使用。”雖然傳教士在內地地區傳教仍然不合法,但是在治外法權的保護下,傳教工作已經沒有太大的危險。清政府在西方各國的施壓下,于1944年頒布了一則上諭,允許五通商口岸的中國人信教,“將準習教為善之人免罪之外,于滋事為非者,仍治以應得之罪。與外國習教者,應禁擅入內地(4)。”雖然,傳教士在內地傳教仍不合法,但是清朝政府的“嚴厲宗教政策”已經松弛。
向內地傳教的最后限制在1858年中美《天津條約》和1860年中法《北京條約》的簽訂后正式瓦解,從此確立了清政府的宗教寬容政策。中美《天津條約》條約規定,“耶穌基督圣教,又名天主教,原為勸人行善,凡欲人施諸己者,亦如是施于人,嗣后所有安分傳教、習教之人,一體矜恤保護,不可欺侮凌虐。凡有遵照教規,安分習傳者,他人勿得騷擾(5)”。1860年中法《北京條約》第六條則規定,“應如道光二十六年正月二十五日上諭,應曉示天下利黎民,任各處軍民人等傳習天主教,會合講道,建禮拜堂,且將濫刑者拿下,予以應得處分。又將前謀害天主教者之時所充公天主堂、學堂、至墳、田土、房廊等件應賠還,交法國駐扎京師之欽差大臣,轉交該處奉教之人,并任法國傳教士在各省租買田地,建造自便(5)”。清政府的“寬容傳教政策”的開始,直至1912年這一政策基本沒有發生根本變化。
西方傳教士來到中國后,一方面撰寫了大量的關于中國的綜合性研究著作,向西方介紹中國,內容涉及:中國概況和歷史文化、中國社會結構、社會民生和民族性格等;另一方面,他們將自己在中國的傳教經歷記錄下來,回到本國后紛紛著書記錄自己在華傳教的經歷,描述他們在北京的生活經歷,所見所聞,成為研究中國近代史的重要資料。這些著作普遍在出版前一般都在報刊發表過部分內容,后經系統梳理、補充、修改出版。對當時北京社會問題的介紹和研究相對深入,知識結構相對系統,具備一定的信息性和學術價值,基本可以代表作者的中國觀,其出版也非常及時,一般與傳教士傳教工作同步,在西方社會一度造成極大轟動。
通過筆者調查,這一時期傳教士撰寫的專記北京的專著不多。但是對于這些資料的整理和挖掘卻具有重要的意義,研究傳教士的著作對于了解北京歷史和研究理清一些重大歷史事件的細節是十分有必要的。
據筆者統計,19世紀末至二十世紀初期,傳教士出版的關于中國的主要英文著作約有50余部,筆者在此擷取幾部影響較大的和北京相關的著作略作介紹。
《中國總論》(6)(The Middle Kingdom),該書作者系美國漢學的開山祖師衛三畏,美國第一位漢學教授。該書為其代表作,出版于1845年,共兩卷,二十六章,達1200多頁。內容包括:全國區劃與特征,東部各省地理,西部各省地理,滿洲、蒙古、伊犁、西藏地理,人口與統計,中國博物志,中國法律與政府概略,法律的執行,教育與科舉考試,中國語言文字的結構,中國經典文獻,中國的雅文學,中國人的建筑、服裝與飲食,中國人的社會生活,中國工藝,中國科學,中國的歷史與紀年,中國宗教,基督教教會在中國人之中,中國商業,中國的對外交往,第一次對英戰爭的起因,第一次英中戰爭的進程及其結果,太平軍叛亂,第二次英中戰爭,中國近事等內容。該書涵蓋內容極廣,幾乎包括當時中國社會的方方面面,此書可以說是當時中國社會的“百科全書”。衛三畏宣稱寫這本書的主要目的是“為了糾正以往對于中國人民及其文明的種種可笑的印象,通過對他們政府及其行為準則、文學和科舉考試的梗概、社會、實業宗教狀況進行樸實無華的描述”氣盡管衛三畏的出發點是客觀忠實的介紹中國,但實際上,衛三畏還是以基督教價值觀為中心,認為“中國人介于文明與野蠻之間——中國在現存的制度和文學方面,是最文明的異教國家”。衛三畏的這部《中國總論》一經出版即在西方社會引起很大反響。到1861年,該書已連續印刷了四版。此書內容中零星可見有關北京地理、歷史的記載。
《北京:歷史和描述》(Pékin, Histoire et Description,今譯為《老北京那些事兒—三品頂戴洋教士看中國》),此書系晚清法國來華傳教士樊國梁(ierre-Marie Alphonse Favier,1837-1905)的名著。此書出版于19世紀末,包括兩方面內容:一方面介紹了北京的歷史發展脈絡和傳教士在北京的生活,另一方面則展現了北京的文化、生活風貌。該書出版后曾在法國引起強烈反響:1897年法蘭西科學院(Academie fran?觭aise為此書頒獎,樊國梁本人也名噪一時。1905年,樊國梁從《北京:歷史和描述》(法文版)中自選出天主教傳行中國相關內容,請人譯成中文并在北京出版,名為《燕京開教略》。
《往日瑣事:一位美國女傳教士的中國記憶》,2010年由山東畫報出版社翻譯出版。此書作者為:安娜·西沃德·普魯伊特,此書系美國女傳教士普魯伊特寫的最經典的作品之一。清朝末年,安娜·西沃德·普魯伊特與丈夫相繼到中國山東膠東地區從事傳教工作。夫婦二人在華活動五十余年,攜一干同仁身體力行,廣為布道。此書即安娜親身經歷之記錄,文字樸實,敘事詼諧,配以稀有老照片若干,懷鄉戀土之情溢于言表。雖為一家之言,卻不失為觀察近代西方教會、中外關系乃至中國社會一份難得的真實寫照。
《花甲記憶—一位美國傳教士眼中的晚清帝國》(7)(Z Cycle of Cathay or China , South and North With Personal Reminiscences),該書作者系大名鼎鼎的“中國通”丁韙良。丁韙良,基督教新教教會長老派傳教士,在中國生活了62個年頭(1850—1916,中間有4年時間不在中國),是當時在華外國人中首屈一指的“中國通”。北京崇實中學創立者,崇實中學(現北京二十一中學)第一任校長。1898年,丁韙良被光緒皇帝任命為中國的第一所大學—京師大學堂(今北京大學)首任總教習(即校長),授二品。他的一生不僅具有傳奇色彩,同時也是一位充滿爭議的歷史人物。這部著作分為兩部分:在中國的南方生活和在北方生活,第一部分主要以在香港、廣州、廈門、寧波、舟山群島等南方地區的社會見聞、生活場景進行描述,主要描繪了南方地區的偶像崇拜場景和事件、殺嬰等社會陋習、科舉考試、人們的生活方式、太平天國運動,以及鴉片戰爭和天津條約的談判過程。第二部分圍繞北京地區的見聞展幵描述的,主要描繪了北京的人文景觀、曲阜孔廟及儒家文化、清朝官員與政府、京師同文館以及中國對外關系和傳教問題。丁韙良主要以生活游歷為線索,全景觀的展示了中國的南方和北方社會的狀態。
注釋:
(1)費正清:《觀察中國》,2013年,吉林出版集團。
(2)陳垣:《康熙與羅馬教皇使節關系文書》(十四),故宮博物院1932年影印版,轉引自吳義雄:《在宗教與世俗之間:基督教新教傳教士在年南沿海的早期活動研究》,廣東教育出版社,2000年,第26頁。
(3)《籌辦夷務始末》(道光朝),第2898頁。
(4)王鐵崖:《中外舊約章匯編》第一冊,第55頁。
(5)王鐵崖:《中外舊約章匯編》第一冊,第147頁。
(6)衛三畏著,陳俱譯:《中國總論》,,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
(7)丁題良著,沈弘等譯,《花甲記憶:一位美國傳教士眼中的晚清帝國》,廣州師范大學出版社,2004年。
基金項目:北京學研究基地開放課題:《親歷北京:1840-1911年西方人士有關北京著作研究》成果(Sk502014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