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電菌逃逸事件

微曦

周一是大多數人的噩夢，周一的早餐店里人們舉手投足間都透露著“疲憊”。而我“沾沾自喜”自己是一名很久都不曾擁有周末的科學家，這樣我便不會每周都經歷一個特別疲憊的周一了。然而，就在這個周一，我感受到了久違且焦頭爛額的繁忙。

大家都叫我 “食電菌之父”，但我并沒有兒子，食電菌只是我一直研究的一群對電子特別“感興趣”的細菌，它們不僅會吃電子，還可以排出電子。而前段時間由國際能源組織召開的“戈德施密特地球科學大會”，我被委派到太空菌研究中心，專攻食電菌在太空開發領域的應用，同時也讓我收獲了如此美譽。

這個周一，我例行來到太空菌研究中心，檢查食電菌的工作狀態。

AM 9：00

在太空船上的食電菌監控室里，跟我一起工作的還有剛剛博士畢業的年輕人貝利。查看控制室的監測儀器，表盤上的數據顯示一切正常，培養艙中的電液供給也在正常運行，透過透明的巨型鋼化玻璃容器，上億個食電菌匯集在一起，肉眼看去像是一種液體，游移的電流在里面發著絲絲藍光。然而，我們并沒有注意到，在容器一角存在一條細微裂縫，食電菌正在順著裂縫“出逃”。

自21世紀，人們在美國加利福尼亞莫哈維沙漠死亡峽谷發現了食電菌。在接下來的100多年時間里，科學家們從未停止對它們的研究。值得驕傲的是，在能源日益稀缺的地球，食電菌的儲能研究已經日趨成熟，而我們正積極籌備的新項目，將更有利于人類打開地外世界的大門：食電菌應用于太空開發領域，包括太空能源供給及基站間信息傳遞的低成本光纜。

AM 11：30

食電菌該“開飯”了，我像往常一樣在控制面板上調高電極間的電壓差，我正想象著“孩子們”從高電壓處“吃入”電子后向低電壓處“排出”電子的情景時，控制室的報警指示燈開始閃爍，緊接著高壓電警報“滴滴”地響起，容器里電極間的電壓超出正常范圍10倍。

“貝利，快去電源控制中心關閉實驗總電閘。”此時，監控儀器已經開始濺出火星，直到貝利關閉了總電閘后，一切才恢復平靜。

我正在納悶為何會發生這種現象時，關閉完電閘回來的貝利突然指著電壓控制器喃喃道：“不對啊，電閘已經關閉了，怎么還有電！”指示燈上微弱的閃光，讓我意識到，可能發生了最糟糕的情況——食電菌泄漏。由于食電菌本身帶有導電性，當它們離開容器，鉆進控制器里，控制器就會像進水了一樣產生短路，導致整個系統崩潰。

果然是它們，我這才注意到容器角落處那個細微的裂痕，裂痕周圍閃著一絲藍幽幽的電光。我和貝利趕緊在裂縫處貼上絕緣修補帶，可以短時間內控制容器中的食電菌不會再逃竄了。

PM 2：00

接下來最重要的事情是盡快找回已逃逸的食電菌。由于它們實在太小了，除了電子以外，不吃任何東西，也很難死亡。我找來一臺小型柴油發電機，想先把電壓控制器中的食電菌引誘出來。可才啟動發電機，那臺小發電機轟鳴了兩聲之后，竟“癱瘓”了。一個不祥的預感在我腦海浮現——這個控制室已經布滿了食電菌，這意味著任何用電的機器都無法再正常工作，看來食電菌的泄漏有一段時間了。

我和貝利用測電儀器對控制室內所有的電子儀器進行了檢查，結果論證了我的推測是正確的，到處都彌漫著食電菌，幸虧控制室大門緊閉，否則很可能會使整個飛船的供電系統短路。

“現在怎么辦？所有的電子儀器都癱瘓了，我們如何找回這些食電菌呢？”貝利焦急地搓著雙手。

PM 6：00

“沒有電它們多久會餓死？”貝利突然問道。

“這個空間里處處存在靜電，足夠它們吃，而且，食電菌本身就可以作為儲能的工具，它們短時間內是不會餓死的。”我回答道。

“那它們不會無限繁殖吧？” 貝利語氣中分明有點緊張。

“放心，在進食狀態下它們是無法通過細胞分裂繁育后代的，而且繁殖需要在特殊的環境下進行緩慢培養。這你學過的，看來你真的是太緊張了。不要那么害怕！”我苦笑道，其實也是在安慰自己。

此時，我忽然記起了一件事。上個月，有一天在統計食電菌時，我發現少了不少食電菌。檢查后發現，當電極間的電壓差到達某一數值時，電子的流動速度加大，食電菌因無法正常進食引起了大批的死亡。如果這樣，我們是否可以將整個控制室當作一個大的容器，借用飛船能源進行一次高壓“喂食”，消滅掉外逃的食電菌。而培養容器是密封絕緣狀態，里面的細菌不會受到影響，因此我們不至于蒙受更大損失。

PM 9：00

經過了幾個小時的準備工作后，我和貝利在控制室前門與后門架設起了巨大的電極，并向電極輸入了高壓電，控制室籠罩在一片游移的藍色電光中，金屬儀器劈啪作響，照明設備也跟著忽明忽暗。在持續通電的兩個小時中，我和貝利的心都揪作一團，擔心再出任何意外。

高壓“喂食”結束后，貝利切斷電力，并對控制室做了最后的靜電釋放工作，我重新拿起測電筆對控制室進行了檢查——機器中的電流消失了，這意味著設備可以正常啟動了。

“感覺怎樣，貝利？”我笑道。

“簡直太酷了，不過我覺得我們有了新的研究項目。”

“哦？說說看。”

“食電菌的控制管理！我要設計一臺隨時能將食電菌‘召回的儀器，如果電壓的差異能影響到它們的進食甚至生死，那么就一定能控制它們的行蹤！這臺儀器不僅用于清除試驗區域多余的食電菌，還能用于我們日常對食電菌的捕捉——我們平時培養它們所付出的代價與精力太多了，它們可是無處不在的。”

“說得不錯，貝利。我們之前只關注了它們的作用，但忽略了它們的可控性，畢竟它們是生物，不同于陽光、水和火。不過，現在我們有兩個更加緊急和重要的事情要做。你能幫我去太空艙把材料工程師菲力找來，修補并加固我們的食電菌容器嗎？還有物理學家吉米跟珍妮，我要跟他們討論下，裂縫是在什么情況下產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