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種“奇奇怪怪的建筑”

楊三喜

去年，網友上傳了一組人民日報新大樓的照片，大家對這個“一柱擎天”的建筑笑而不語。配上“大褲衩”的照片之后，人們笑得就更歡了。近年來，這類造形奇特的建筑層出不容，沒有最奇葩，只有更奇葩。不過，北京以后很有可能不會再出現可供網友嘲諷的建筑了。日前，北京市副市長陳剛表示，北京將在城市總體規劃修編過程中，對建筑體量、尺度、風格、色彩、形式、材料等基本方面進行必要的規定。

究竟什么樣的建筑是“奇奇怪怪的建筑”呢？前幾天，我乘游輪夜游了一趟珠江，游客們最期待的莫過于與“小蠻腰”拍一張合照。“小蠻腰”這個曾一度被批評為奇葩、怪異的建筑，顯然已經為大家所接受，成為廣州的新地標和最受外地游客歡迎的景點之一。央視新大樓無疑是被最吐槽最多的“奇葩”建筑了，但這座由世界著名建筑設計師雷姆·庫哈斯設計的建筑，在業內得到的評價卻不低，有人稱它為“世界建筑史上一個里程碑式的建筑”，美國《時代》評選2007年評選世界十大建筑奇跡時，它榜上有名。

當年的埃菲爾鐵塔、盧浮宮玻璃金字塔、悉尼歌劇院等建筑，它們在建的時候和建成后的一段時間內，也都飽受爭議。法國人批評埃菲爾鐵塔，“這根由鋼鐵鉚接起來的丑陋的柱子將會給這座有著數百年氣息的古城投下令人厭惡的影子”，言辭之激烈，遠不是用“大褲衩”、“秋褲”這類“諢名”戲謔所能比的。但現在這些建筑已然成為人類建筑史上的經典。

對于一部分人來說，央視大樓、國家歌劇院、東方之門，這些凝聚了設計者們的智慧的建筑，怎么看也覺得別扭，甚至是丑。但是對于另外一部分人來說，這些建筑奇特的造型，或者是現代藝術思潮的表現，或者暗含了某種古老的哲學思想。若干年之后，當人們看慣了它們，或者審美觀念發生了大的改變，會不會也像今天的人們看待埃菲爾鐵塔、悉尼歌劇院一樣欣賞它們呢？

建筑被成為“凝固的藝術”，又被稱為“石頭書寫的歷史”，它的美與丑是相對的。在時間的長河里，可以經常轉換，而美或丑，很大程度上又取決于人們的主觀評價。從這個角度來講，這又像是一場與時間競賽的游戲，這些奇怪的建筑或許會被當代的人嘲諷、批評，但它們最終的目標是能獲得歷史的贊譽，贏得未來的人們。

當然，對于另外一些造型奇怪的建筑，比如燕郊的福祿壽大酒店、宜賓五糧液酒廠大樓這類完全沒有抽象概念的惡俗建筑，以及各地的“白宮”、“凱旋門”、“鳥巢”等既沒有創意又粗制濫造的山寨品，我相信，無論過了多少年，也不管人們的審美觀念如何改變，也不會有人把他們當作“偉大的建筑”。

其實早在14年前，北京就對全市建筑物的外觀做過規定，要求建筑物外立面采用以灰色調為主的復合色，以突出莊重的歷史感。《北京市城市容環境衛生條例》等法律法規也對建筑物的體量、造型、色調、風格等有過要求。現在來看，這些規定并沒有得到很好的實行。如今北京將要對建筑物的外觀做更多“必要的規定”，但這些規定將細致到什么程度？如果過粗，是否會因為空洞攔不住“奇奇怪怪的建筑”;過細，同樣難以操作，而且還會限制設計者們的靈感和創新。這個度怎么把握，確實是一個難題。

另外，在城市規劃設計方面，我們又飽受行政權力主導之苦。在城市規劃設計中，“一把手”的決策權力過大，想在哪建就在哪建，想怎么建怎么建。美丑無所謂，是否實用亦不在考慮的范圍，一切按領導的意志辦才是正理。規劃也好、設計也罷，不過是一張無用的圖紙。

當然，“奇奇怪怪的建筑”還應包括各地官員根據所謂風水觀念建造的讓人啼笑皆非的“風水樓”。這些“奇奇怪怪的建筑”，既不容于城市的歷史文化背景，又與周邊的環境不協調，還在建筑安全、生態節能等方面存在各種問題，它們或許才是真正的城市之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