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屁蟲”的眼淚

余顯斌

許雨蒙最看不起吳小跳，盡管吳小跳是她的鐵桿下屬，一直追隨她左右，從幼兒園到初中，從未背叛。可是，她仍看不起吳小跳。原因，起自于很小時。

那時，許雨蒙雖五歲，可天不怕地不怕，小區里的小朋友都乖乖歸附于她。

其中跟得最緊的，就是吳小跳。許雨蒙喊：“別跟著。”可吳小跳仍可憐兮兮地跟著。

一次，吳小跳還拿了泡泡糖，貢獻給許雨蒙，極盡巴結地說：“以后讓我跟著，好嗎？”看在泡泡糖的份上，許雨蒙勉強點了點頭。這一跟，就一路跟到底。因此，吳小跳也得了一個響當當的外號——“特號跟屁蟲”。特號跟屁蟲，許雨蒙還能忍受，最難忍受的是吳小跳愛哭，稍受欺負，淚就啪嗒啪嗒落下來。

初三時，許雨蒙最終決定，自己無論如何要甩掉吳小跳。

那天自習課上，大家正在讀英語，老班突然走進來，來到吳小跳身邊，問他是不是上課吃零食了。

吳小跳嚇了一跳，說沒吃。說完，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就去掏口袋，掏出一張字條。字條上面寫道：許雨蒙，我喜歡和你坐一起，看你笑。結尾署名：吳小跳……

當天，老班給吳小跳換了座位。從此，他再也不跟著許雨蒙了。許雨蒙高興極了。

那天，校報發到手中，里面有一篇文章，名叫《遠去的關心》，上面寫道：小時候，我有個姐姐，大我一歲，她看我懦弱，處處護著我。可是，六歲那年，她卻病死了，我大哭，喊著：“姐姐，姐姐，不要扔下我。”可她緊緊閉上了眼。后來，我再受小區孩子欺負，再沒人幫助我了。直到有一天，一個小女生跳出來，給我幫忙，把一個欺負我的孩子打敗。她走時，還說，以后你由我保護。看到她，我就想到了姐姐。以后，我一直跟著她，雖然，我們年齡一樣大。

許雨蒙讀完，流下了淚。作者雖用的不是真名，可她知道，那就是吳小跳。她的眼前，又一次出現童年時吳小跳被欺負的樣子，還有自己包打天下的情態。

其實，吳小跳兜中的情書，是許雨蒙寫了放入吳小跳兜中的。放完字條，她又給老班發了條信息，說吳小跳吃零食。老班來搜時，那張字條就會被發現。這樣，她就不會再有跟屁蟲了……

下課后，吳小跳在前面走了，她追上去，輕聲說：“對不起，吳小跳。”吳小跳搖搖頭，告訴她，她在放字條時，自己就感覺到了，老班見字跡不同，問是不是別人寫的，他堅決說是自己寫的。

“為什么？”她不解地問。

“因為，你在姐姐離開后，又給我找到了一個姐姐。”吳小跳說。

一句話，讓許雨蒙紅了眼圈。她決定，讓吳小跳跟著自己，現在，她應當訓練他，訓練他堅強。

云游鳥摘自《茉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