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有一只唱歌的鴨子嗎？

常新港

燃燒的夏天總是敲著鑼鼓來的。男孩兒包子站在雨中喊著吼著，一直喊到大雨嘩啦啦過去了。他回到家就感冒了，被媽媽摁在炕上，喝了一大碗姜湯。

傍晚，包子?jì)寗偘寻诱羰欤瑹釟馍⑷ィ匆娫洪T口站著一個陌生男孩子，像是城里來的。

“孩子，你從哪里來的？”包子?jì)寢寙枴！奥糜巍！蹦泻⒆诱f。“一個人？”男孩子點(diǎn)頭。包子?jì)寢屝睦镉悬c(diǎn)明白了，“快進(jìn)來吧。”包子從屋里跑出來，一臉興奮，“你從哪里來？”男孩子說了一個城市的名字，又說他叫劉一唱。包子也說：“我叫包子。”一連吃完三個包子，劉一唱對包子?jì)寢屨f：“阿姨，我想在你家住幾天。”

第二天一早，劉一唱就被院子里的鴨子叫醒了。然后，他見識了五頭豬放養(yǎng)鴨子的盛況。院門一開，五頭豬慢悠悠驅(qū)趕著鴨子朝河岸走。“它們不會丟嗎？”“沒問題。”包子笑著說。

晴朗的天突然陰了。在大暴雨到來之前，五頭豬領(lǐng)著一群鴨子回家來了。鴨子們伸長脖子嘎嘎叫著，劉一唱仿佛看見了一大群高音歌唱家的童年。

這場雨下了四個多小時(shí)，包子爸爸一臉疲倦地回來了。吃飯前包子才跟劉一唱說：“今年爸爸白干了，魚塘的魚都被沖走了……”那天晚上，包子爸爸喝了好幾碗酒，然后唱上了。包子爸爸一唱，鴨圈里的鴨子們也紛紛扯著嗓門兒叫上了。劉一唱偷偷捅了一下包子，“我看見你爸爸哭了。”包子笑了，也跟著爸爸和鴨子們喊了一通。他突然小聲對劉一唱說：“我爸最堅(jiān)強(qiáng)了！”

劉一唱覺得自己該走了，他是偷偷從家里跑出來的。臨走，他小聲跟包子和包子?jì)寢屨f：“我能有一只嗓門兒好的鴨子嗎？”“行啊！”包子?jì)寢尨饝?yīng)道，同時(shí)還嘆息了一聲，“城里的孩子真可憐。”那時(shí)，包子跳進(jìn)鴨圈，很快捉到了一只嘎嘎亂叫的鴨子。

劉一唱在離家出走的第十天早上，回到了自己家所在的城市。他在電話亭里給家里撥了一個電話。“兒子！你在哪兒……”媽媽的聲音立即變成了哭聲，緊跟著，他又聽見了爸爸的聲音：“一唱，你在哪里？告訴爸爸……”他輕聲問道：“我能有一只嗓門兒好的鴨子嗎？”“你說什么？兒子，你說什么？……”媽媽沒聽清，快要急瘋了。他淡淡地重復(fù)道：“我能帶回家一只鴨子嗎？一只唱歌的鴨子！” ……很久，他的爸爸媽媽也沒問他離家出走的真正原因，劉一唱也沒說，他也說不清。因?yàn)橛心侵怀璧镍喿樱瑒⒁怀L期的郁悶心情煙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