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仁見智 殊途同歸

這是一個全民皆驢友的時代。到處都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到處都在發現著新的風景。

然而，有的名勝聲名遠播，身臨其境時為什么感受不過耳耳。是因為“盛名之下，其實難副”？還是因為似曾相識，并無新異？甚至是因為某個服務不周的細節而忽然興致頓消？不同的人，不同的心情，對同一處風景，人言人殊。如此說來，難有共識？

當年，蘇東坡寫過這樣的詩句：“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看風景的角度不同，不也正表明了風景的奇妙嗎？古往今來多少人寫過廬山、畫過廬山，又有誰能夠寫盡、畫盡萬千游客腦海中的風光？

世界無窮，風光無限。在神奇的自然面前，人的能力實在有限。不同的詩人、不同的畫家，絞盡腦汁也只能寫出神奇風光的一鱗半爪。感悟了這一點，還會有“人定勝天”、“世界無窮愿無盡”的豪情嗎？

看風景是如此，看人生又何嘗例外？

這是一個文化多元的年代。關于今天的年輕人是“自我中心的一代”還是“壓力山大的一代”抑或是“有追求的一代”……都有不同意見的爭鳴。不是說“真理越辯越明”么？可事實上，許多雄辯的爭論到頭來常常不了了之。

然而，在這個雜語喧嘩的年代，還是有過“理解萬歲”的吶喊，有過俄國思想家巴赫金的“對話主義”，有過德國思想家哈貝馬斯的“交往行為理論”，為溝通不同意見和情感殫精竭慮。有許多的爭論沒有導致沖突，有許多危機在最后一刻得以化解，靠的是富有良知與理性的人們不斷溝通、斡旋，求同存異。

其實，看風景也同樣如此啊！去看過同一處風景的人常常會有不同的感慨。而有些驢友卻會經常去看那處散發出無窮魅力的風景，就像畫家劉海粟先生“十上黃山”那樣，反復去感受造物的神奇、尋找創作的靈感、充實自己、提升自己。

看風景，看世界，殊途可以同歸啊。

樊星，著名文學評論家，武漢大學文學院教授。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