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地方也有美麗的風景

朱昶羽

瓷磚方平的小路，小雨淅淅瀝瀝地下，細絲將天地裹住，微風撫著烏漆金邊的大門，我在小學門前停駐，纏綿的雨，沖刷著記憶，如此熟悉的地方也有風景！

清風環繞，有些瀝人的清冷，小學門前，我有些茫然，這日日夜夜學習的地方，何處有樹，何地有小徑，甚至草叢中被人埋沒的小石子，早已生生地刻在記憶中，何須看？但心中卻有一種念想牽著我跨進校門。

校園內，一片新綠，雨才不過半晌，空氣中的水蒸氣像是走丟的孩子，找不到回去的路，在這片綠上久久戲耍。望著熟悉的綠茵場，心中竟然有些小激動，回想起小學時的點點滴滴，再看看那微微掉漆的籃球架，不覺有些感慨。

這一切的回憶，不就是一道美麗的風景線嗎？

去往老師辦公室，和記憶中的早已大相徑庭。潔白的窗臺上擺著幾個裝著半滿清水的玻璃瓶，里面插著幾束時令的鮮花，淡黃色的窗簾隨風飄揚，籠罩著被光充溢的書桌，桌旁是錯落有致的書架，書架里的書款款排列，空氣中彌漫著淡墨味的書香氣。

原來，記憶也有被篡改的時候，但這，不就是一道風景嗎？

突然想起，樓下有一株野藤。小時候調皮，曾一度對它“拳打腳踢”，流年稍縱，很想看一看那熟悉的地方。熟門熟路地順著記憶找它，卻不知心底油然而生一絲期待。

它變了。枯藤長滿了枝丫，點點新綠，隱藏其間，露珠在枝葉間熠熠生輝。小時候的陰影，不知何時已被它擺脫。它長得很好。當年，強加在它身上那一道道駭人的痕跡，已是煥然新生。它的花，正如《紫藤蘿瀑布》中的描寫：“一片輝煌的淡紫色，像一條瀑布，從空中垂下，不見其發端，也不見其終極。”也許它早已忘卻了那段記憶，堅強地活著，隨風擺動那滄桑了多年的枝丫，隨風張揚它引以為傲的新生命。它隨風，在這熟悉的小學校園，向我展現著陌生的風景。

變了，好像都變了，我恍惚覺得，這是我記憶深處熟悉的小學校園，卻又是我陌生的世界。時光策馬疾馳，風景在我身邊稍縱即逝，一切都是那么陌生而又熟悉。

陽光終于穿破了陰翳，它驕傲地將那耀眼的光斑打在這片昏黑上。

我熟悉的操場，我熟悉的野藤，我熟悉的小學校園，穿透記憶，呼嘯而來……

原來，熟悉的地方也有風景，更有最美麗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