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型小說猜讀續寫

王雪娟

師：同學們好！今天老師要帶大家學習的內容是關于微型小說的。把微型小說去掉結尾進行猜讀，是蠻有意思的一個語文游戲。在講正式內容之前，我先給同學們做一個這樣的小猜謎。

師：馬克·吐溫有一篇特別奇特的小說，叫做《丈夫支出賬目中的一頁》。小說的特殊之處在于，它是用記賬的方式寫成的，一共才7行。但是馬克·吐溫把它賣出了一部長篇小說的價錢。我們來看一下。（幻燈顯示）

師：丈夫對女打字員的感情被妻子發現了，他只好用一大筆開支來給妻子和岳母買衣服。同學們猜猜看，最后一項記錄的開支會是什么？丈夫能用什么辦法來解決這個難題？

生1：我認為可能是他開始先招聘了女打字員，然后支付給她薪水。后來發生的事情是，丈夫對女打字員產生了愛情。給夫人買衣服，可能是后來夫人發現了他跟女打字員有這段愛情，然后就是為了討好夫人。之后岳母又發現了，他又要去討好岳母，所以又花了一大筆開支。

師：非常好！她不僅把這個故事補充得很完整，而且把這個故事的前因后果交待得非常清楚。那么，按照這位同學所說的，故事發展到這個境地，這時為了息事寧人，為了解決難題，同學們猜一猜，他的最后一筆錢會花在什么地方呢？

生2：他花的最后一筆錢，是給女打字員的分手費。（臺下一陣笑聲）

師：好。她說的是分手費。我賠償你，這叫做青春損失費。還有沒有別的解決方案？

生3：我的理解，應該是他和他的夫人分手，財產分攤吧。

師：哦，他和他的夫人分手，財產分攤？你請坐。如果要離婚的話，開始為什么要花一大筆錢給她買衣服呢？

生4：我覺得他給夫人買衣服，可能是因為他已經跟女打字員墜入了愛河（笑聲），然后，就給女打字員的父母買衣服，作為聘禮。

師：好，我們的猜測就到這里。同學們想到的是給打字員的分手費，給夫人的分手費，還有要跟女打字員結婚所給的聘禮。我們來看一下，大文學家是怎么來設計這個結尾的。他的最后一筆開支是—— “招聘中年女打字員的廣告費”。（幻燈顯示）

師：這個女打字員被解聘了。對。妻子不會允許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所以就要招聘一個中年女打字員。當然，更安全的話，不如招聘一個男打字員。這個結尾出乎大家意料之外，而這恰恰就是微型小說結尾的精妙之處。

師：剛才咱們進行的這個小猜讀，同學們的思路沒有完全打開。那么希望通過這一節課的學習，同學們會掌握猜讀的方法，能夠猜出更好的結尾。今天我給同學們準備了去掉結尾的小說，叫做《轉學》。（幻燈演示）

轉 學

林杰從沒想到，有一個老師，會說他很棒！

那個下午，云淡風輕，一塵不染的校園里掛著很多條橫幅，大致的意思是歡迎鄰校的老師來校講課。林杰所在的302班的同學們，也都在翹首以盼。這是一堂寫作課，內容是寫寫父母對自己的愛。聽說，縣電視臺還會來拍電視呢！誰不想好好表現一下呢！

可是，這一切好像和林杰沒有關系！他是一個公認的差等生，特別是作文就更不用說了。在課堂上只要不拖后腿就萬事大吉啦。語文老師已經打過幾次招呼了，“林杰，一會兒上課你千萬不要說話，也不要舉手回答問題！”

上課了。鄰校的老師滿面笑容地走上講臺，她自我介紹說她姓吳。同學們的眼睛都像一盞盞聚光燈一樣投向了吳老師。她的聲音溫柔極了。細聽，像極了央視少兒頻道的月亮姐姐。

同學們都沉浸在吳老師的聲音里了。這堂作文課，和自己班的語文老師上的截然不同。語文老師講的寫作知識，嚴肅、呆板，讓人從云里跌到霧里。吳老師則不，她講的內容生動且有趣，同學們一下子就記住了。吳老師提的問題好像都很簡單，林杰會的都有好幾題呢！當老吳師問到，哪位同學能用一個簡單的事例說一下父母對自己的愛時，很多同學都舉手發言。大多數同學都說自己生病了，爸爸媽媽半夜背著自己上醫院。最后，吳老師說，還有沒有同學想說說？林杰一下子坐不住了，他唰地一下舉起了手。

終于，吳老師發現了坐在角落里的他。林杰第一次在眾目睽睽下站了起來，自然很緊張，說話也就結結巴巴起來。

“有……一次，我……拉肚子……”他的臉憋得通紅。

“哈哈哈，林杰這么大了，還拉在身上！”教室里一片哄堂大笑。

“沒關系，慢慢說，老師相信你是最棒的！”吳老師溫暖地望著他。

“那次，媽媽一天為我……為我換了好幾次衣服，媽媽不怕臟。”林杰已經說得很流利了。

“媽媽也不怕臭，我問媽媽，是不是你的鼻子壞掉了，媽媽笑了！”說完，林杰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咋的，他的眼里竟蓄滿了淚水。

“媽媽的鼻子壞掉了，多好的語言，多么細膩的愛！這就是我們的媽媽呀！這位同學，你真棒！今天的作文課，數你的問題回答得最好。”吳老師帶頭鼓起了掌，頓時，教室里響起了經久不衰的掌聲。同學們都向林杰投來了佩服和羨慕的目光。

下課時，老師說：“我在一小教三年級（1）班，歡迎同學們來我們學校做客，到時可一定要去找我哦！記住了嗎，我姓吳。”說完，又溫暖地看了一眼林杰。

林杰好長時間都回不過神來，原來，自己也很棒！可是，在自己班上的老師眼里，他仍是一個差生，絲毫沒有改變。他仍舊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作業本上仍舊是大紅的叉叉，作文評語上仍舊是一個鮮紅的“閱”字。

那天回到家里，他戰戰兢兢地對爸爸說，他要轉學，轉到一小的（1）班去。

爸爸很是激動，其實，他早想給林杰換個環境了，只是怕林杰不同意。沒想到，今天，林杰竟主動要轉學。

爸爸的朋友多，林杰的轉學很容易。

九月一日，新學期的第一天。林杰順利地坐在了一小401班的教室里。

陌生的校園，陌生的班級，陌生的同學。可林杰一點都不感覺到孤獨，因為，有吳老師在啊！想想吳老師的目光，林杰的心里就變得溫暖起來。

終于，等來了吳老師的語文課……（文/慧萍）

師：請同學們讀完這篇小說之后，獨立思考，為這篇小說寫一個簡短的結尾，100字左右。現在開始。（老師在場上巡視，和同學作簡單的交流）

師：時間到。大家是不是都有了自己的想法？接下來，請同學們在小組內快速交流各自的結尾。（學生小組交流，教師巡視、傾聽）

師：好，討論就到這里，咱們一起來分享同學們猜讀的成果。我們從這一組最后的男生開始，請把話筒給他。

生5：我沒有寫完，我就說一下思路吧。

師：可以。

生5：吳老師進入課室，看到林杰用一張很熟悉但又很陌生的臉對著他，然后就上課了。林杰很認真地上課。老師很欣賞他，他開始變成一個好學生了。

（教師將每一個學生的發言進行概括、板書）

生6：其實，我的想法跟剛才那位同學的差不多，就是林杰來到新班級，看到吳老師，聽到其溫柔的聲音，又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動力，然后他就非常努力地學習。

生7：林杰在吳老師的課上不再沉默寡言，而是積極發言……作文水平一點一點地提高。他不再是坐在角落里不引人注目的人。他變成了一個好學生，成績優秀，老師和同學們都很喜歡他。

生8：轉眼間，兩年、六年、十二年的時光過去了，林杰已成為某上市公司的大老板，擁有了很多財富，但是他依然不能忘記小學時的吳老師和她的音容笑貌。

生9：我覺得是，他來到學校，吳老師可能不大認識他了，然后他就發奮努力。

師：哦，老師不太記得他了。

生10：我想的跟他們都不太一樣。我想，雖然林杰在那次公開課上表現得很好，但轉學后他的成績還是很差。然后，吳老師漸漸變得和原來的班主任一樣：不是很重視他。

生11：我覺得，林杰交上了新的朋友。

師：交上了新朋友？你要注意一下，我們是從哪里截斷的（師生同時說出“然后終于等到了吳老師的語文課”），說林杰交了很多朋友，你覺得跟這句銜接得上嗎？好，請坐下再好好想想。

生12：吳老師的課依舊那么生動有趣，林杰不再羞澀，不再在回答問題時忐忑不安。他踴躍發言，不管會不會答都舉手。期末考試時，他語文成績成為班級最好的，不再是差生。

生13：林杰最終等到了吳老師的課，但是吳老師卻變了，她的聲音沒有以前那么有魅力。最后，吳老師也變得跟原來的班主任一樣了。

生14：我還沒有寫完，應該是吳老師變了，她變得更加冷漠，臉變得鐵青。再者，她的溫柔我覺得是在公開課上特意表演出來的。

師（笑著）：你的意思是王老師今天在這里上課，對大家滿面笑容，回到自己的班上就會臉色鐵青，是嗎？（學生和臺下的聽課者都笑了）

生15：我的想法跟他們不一樣，我覺得應該是他滿懷期待地上完吳老師的課。但是下課之后，他還是成了默默無聞、坐在角落的那個人。因為盡管來到一個新的集體，可他只是在吳老師的語文課上才顯得活躍，下課之后就變成了原來的那個孤獨的他。

師：就是說吳老師沒有改變他，他只是在語文課上活躍，而沒有被感化進而轉變成為優秀的學生。

生16：我覺得是老師忘記了他。

師：好，跟那個同學一樣，老師忘記了他。

師：好，最后兩位，請珍惜機會。

生17：上課了，林杰的心非常激動，他想和上次公開課一樣極力表現自己，但他發現，老師并不在乎。他嘗試著舉手，但都失敗了。語文課變得和原來一樣，沒有任何改變。他變得迷茫，開始懷疑之前看到的真正就是自己理想中的老師。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又回到了從前。

師：好，說得很完整。

生18：當老師走進教室時，林杰的眼睛一下子睜得圓大，嘴巴不受控制地張開來，只是他的心墜入了谷底。進來的竟是自己原來學校的語文老師。他感到茫然，不知所措。整節課，他都魂不守舍。下課之后，他離開四年級（1）班。到三年級（1）班去看，結果他發現吳老師在教三年級。（臺下笑聲）

師：好，請坐。限于時間，我只能聽完一半同學的猜讀。最后一位同學的回答引起了笑聲，他的想法很有趣，跟其他同學的完全不一樣。剛才同學們發言時，老師已經把大家的想法分了個類，寫在黑板上，同學們可以看一下。大家猜得最多的結尾，是林杰得到了欣賞，獲得了動力，作文水平提升了。有的說他成為某公司的總裁，難忘恩師；有的說他積極地參與課堂，在語文課上很活躍等等。在這一方面，我們說體現了他（停頓）怎樣的一面？

生（共答）：積極的一面。

師：這說明他轉學來到這個班級，就像他期待的那樣，看到了自己喜歡的吳老師。可以說這一類，林杰如愿以償。（板書：如愿以償）

師：同學們再看一看這一類（指向板書中的另一類）。在吳老師的語文課上發生了這樣的情況：老師不記得他了，忽視他的舉手，和公開課上有很大的反差，老師表情冷漠……然后呢，語文課變得跟從前一個樣，林杰也變得跟從前一個樣。這一結尾共同的角度是什么？（學生沉思，教師提示）

師：吳老師跟公開課上的表現完全不同；林杰來到這里之后，有沒有找到他所期待的那種重視和學習的動力？

生：（共答）沒有。

師：嗯，所以，大失所望。（板書：大失所望）

師：最后一位回答的同學為我們提供了一個全新的角度：進來的這個人竟然不是吳老師！林杰來到吳老師的語文課上，正向的思路是為追尋這位可親可敬的老師而來。一種可能，他見到的就是原來的吳老師；還有一種可能，因為公開課的特殊性，眼前課堂上他所見到的吳老師與之前有所不同。那么，還有沒有別的可能呢，進來的一定是吳老師嗎？如果不是吳老師，有可能是誰呢？有可能是以前的老師，對嗎？林杰轉學過來了，結果他原來的班主任也轉過來了，走進教室，他發現竟然是他以前的語文老師。我們說這叫做——難逃魔掌（老師笑著說）。

（師板書：難逃魔掌）

師：好，我把同學們的思路簡單地作了一個總結。同學們看一下，猜讀小說，它是一個思維的訓練。同學們在猜測小說結尾的時候，要緊緊抓住情節的中心環節，按照這個情節，同學們可以有一些走向的設定。首先按照情節的正面方向，林杰如愿以償；如果他沒有如愿以償，他看到的吳老師跟他想象的不同，我們說這就叫“逆向思維”。如果在這個主線之外，突然出現一些插曲，出現了我們所想象不到的情況，這就叫做“曲轉”。我們之所以這樣歸類，就是要讓大家明白它的一個思維角度在哪里。答案可以分成這樣的三類，也就是說三種思路。

師：我想問一下其他沒有回答問題的同學，你們的思路在不在這三類中間？有沒有跟這三個思路都不一樣的？（稍停）沒有舉手就代表沒有。那就說明，我們這三個角度可以窮盡這個故事之后的所有思路。請同學們注意，這就是老師今天要教給大家的思維的方法。

師：今天這節課，老師并不是想要同學們猜讀一篇小說，然后知道這個結尾。真實意圖是，老師想讓大家在思考問題的時候明白，我們可以從哪些角度出發。如果同學們有了這樣一種意識：可以從正面想一想，可以反過來想一想，或者再考慮一些其他偶然的因素，那么我們就有可能會猜出幾個角度的結尾。而我們所得到的答案就應該是豐富多彩的。所以，這里體現的是一種思維的能力。

師：還有，15個結尾它是不是都可以成立，有沒有不太成立的結尾？剛才有兩個同學，他們的結尾我沒有寫在黑板上，原因是它跟原文不是很銜接或無法銜接——說6年、12年之后他成為某公司的總裁，這是猜讀續寫時需要注意的一個地方。我們一定要在原文終止處結合原文前面的內容進行猜讀續寫，它要與原文吻合、銜接順暢，從而成為一篇完整的作品。

師：好，我想問大家，在這三個角度中你們比較喜歡哪種立意？小說是要表達思想的，三個角度中，哪個比較有思想內涵——正向、反向、曲轉？我聽見有同學說“曲轉”，如果用曲轉這個結尾，大家看，這個小說想表達的主旨是什么？林杰滿懷期望的來了，然后發現這個人并不是吳老師，最可怕的是，以前的老師走進來了。這是要告訴我們，人算不如天算是吧（老師笑著說）？人生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我們說人生總是有很多的偶然的。

師：如果是反向的角度，它會讓我們看到生活里一種什么樣的現象——（停頓）

生：事與愿違。

師：還有嗎？讓林杰感到失望的是，吳老師前后的反差、對比，這種社會現象同學們有沒有經歷過？有，同學們從小到大上了很多公開課，發現公開課上老師的表現跟平時上課會有一點點不同。那老師今天站在這里就是一個巨大的諷刺了（臺下笑）。好，如果比較一下它的立意，我們會發現從這個角度進行思考，它就具有現實性，會讓我們看到社會生活、我們的教育中存在一種追求形式化、表面化的現象，它會讓我們看到一些怪味的信息，從而使我們引起深刻思考。

師：還有這個角度（指向曲轉角度），它帶給我們的更多的是趣味。三個角度的立意各有不同。希望同學們加入自己的評判。作為高中生，你們應該更加關注生活，借助小說來體現某種生活意義。

師：好，最后我們來看一下原文的結尾：“可是吳老師連看都沒看林杰一眼，一臉的嚴肅，聲音也不像那天那堂作文課上那樣溫柔甜美。林杰試著舉了幾次手，吳老師看都沒看他。林杰心里空落落的，像突然丟了一件自己珍藏了很久的禮物一樣。”（幻燈顯示）

師：這一小段，它用到的方向是反向。這里面寫到一些細節：看都沒看他，然后一臉的嚴肅。這和前面文本中寫吳老師授課的環節形成了對比。還沒有完——“課后班上的同學嘀咕著，吳老師不是要調到二小去嗎，怎么還是他來上課，太沒勁了……我要讓我的爸爸為我轉學。啊，一下子，林杰又從云里跌到霧里了。”這一段，大家看一下，有沒有自己熟悉的話，剛才在哪里聽過這話——“林杰好像從云里跌到了霧里”？

師：在文本中，之前的林杰聽他的老師講知識，是從云里跌到霧里，那時是因為他對知識很困惑；而眼下，他開始對生活困惑了。為什么他所看到的跟他接觸到的不一樣？有關這篇小說的主題問題留作課后探討。請大家寫作的時候，注意回應小說的細節，這是續寫小說需要特別注意的問題。

師：好，總結一下。法國有位作家叫蒙臺涅，他說過這樣一句話：“我不愿有一個塞滿東西的頭腦，而寧愿有一個思維開闊的頭腦。”今天這節課上，同學們體現的思維角度不多。老師特別希望，通過剛才的思維圖，同學們可以學會從正向、逆向和曲轉這樣一些角度來思考問題。老師的本意并不是讓同學們知道這個故事的結尾，而是在這一過程中，大家能夠通過語言來培養自己的思維能力。老師想要告訴大家：小說精彩的是結尾，學習精彩的是過程。今天的課就上到這里，下課。

（授課對象：廣東珠海市三中高一年級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