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文杰的詩

蘇葉記憶

紅透最后一縷遠去的秋風

沿著一些彎曲道路趕往家的方向

碾子把高粱們的衣衫脫去

進入水中，淘洗出冰清玉潔的身姿

讓它們通過水質，清靜地膨脹成孕女

然后，再把他們送去石磨里磨出流水聲

母親，舒展著芳氣沁心的蘇葉

把粘粘的高粱米和時光包在一起

不久，在鍋蓋掀起的蒸汽里

我舉著熱呼呼的蘇葉餑餑，光著

小腳丫兒屋里屋外瘋跑

跑出我的童年

胡 椒

一粒很小，又很辣。是誰

曾把黃昏埋在光禿禿地方

發芽，現在已經長高，開出

黎明色的小花，在她身后

藏有小青果，再往高處伸去

就是中午陽光。我席地而坐，望著

那些樹，望出了

日子的味道

回 家

一想到回家就甜蜜，更甜的

是母親臉上的笑，還有

我最有胃口的小馇子加小豆粥和

黃瑩瑩的玉米面餅子，以及

裊裊升騰的炊煙

每次臨別時，母親右手

拎一兜小馇子，左手拎一兜小豆

說這都是咱自家產的，沒施化肥。

并一直送我到火車站，久久不肯離去

在我等候去車的時候，她不停地掀動

衣襟，擦眼角的淚。嗓音

低低地問我再啥時候回來，

我不能正面回答母親問的回期

那是多種原因的不能啊！她就說

趕在節假日，或是禮拜天就回吧

此時，我不敢看一眼母親

默默地低下頭，望著

放在眼前的一兜小馇子

一兜小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