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小學校操場上的活動課
陽光移動得笨重,緩慢,
從操場的左面到右面
竟然用了半個小時。
而校園的櫻花,小小的聲音
猛然膨脹,緊繃的春天綻放了,
像小范圍的粉白色暴雪。
我看到我,倉惶走過的影子
那個身系韁繩的人,
被逼進體內
又被眼前的童年分解。
我甚至聽到了遼闊的虛度里
銀片撞擊的聲響。
一種生活圖景
爭吵之后是冷漠。我陷入
一個深坑,一種存在,四周布滿苔蘚,
劃痕縱橫,好像她不久前來過。
當時,我轉過頭看到了,她瞬間的仇視。
我抓緊她的胳膊,粗糙的手指,
像修理水管的扳手。憤怒的火
在我和她的頭頂冒出,焦糊味
吞下了整個空間。
回憶,中年的甜點,春雨里迎春花的瑣碎,
她還結實的臀,甚至懸崖之上的熾烈,
都在迅速成為灰燼。
我萎頓地坐進沙發,像筋骨燒盡的木柴。
她失神,恍惚,
手臂垂下,像折斷的樹枝。
盲 童
他辨認不出黑暗和火,
鏡子中的自己。他在母親的手里
走過揚塵的土路,
陳舊的楊樹充盈著綠意,
他在感受,命運遞給他的
一根繩索的結扣。
他有時后退,靠住樹干
那種安全感,干燥,深刻的縱裂,
微微顫動。寬闊的陰影
覆蓋著他的臉。
泥土味的房間里,光線裹挾著
細小的灰塵,抖動著,
他在墻上摸索,懸掛照片的釘子。
他想看父親劈柴。聽斧頭劈進
黑暗的聲音,他甚至就要捉到跳躍的火星。
此時,他趴在窗臺
臉朝向未知。那只舊鳥
在他的腦袋里啼叫,
始終沒有飛來。
他在等。在人世的光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