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注關聯方利益輸送的新動向

曹細鐘

摘 要：上市公司關聯方交易及其利益輸送一直是市場關注的熱點問題，中國上市公司關聯方之間的交易及其利益輸送十分普遍，對其的公正評價至為困難，成為困擾中國證券市場的一個難題。在中國監管當局頒發了一系列行政法規、強化監管的今天，中國上市公司及其關聯方的關聯交易及其利益輸送呈現出一些以前所沒有的、新的特征。

關鍵詞：關聯方交易；利益輸送；非關聯化；經濟依存度；聯營法

中圖分類號：F83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4）25-0129-03

上市公司關聯方交易及其利益輸送一直是市場關注的熱點問題。中國上市公司大多由國有企業改制而來，與原國有企業存在千絲萬縷的聯系，關聯方交易及其利益輸送普遍、很難被公正評價是一直困擾著中國證券市場各主體的一個重大問題。在中國財政部、國家稅務總局、證監會先后發布了《關聯方之間出售資產等有關會計處理暫行規定》、新《稅收征管法》及其《實施細則》和《關于提高上市公司財務信息披露質量的通知》等一系列法律規范、強化對上市公司關聯交易的監管以后，中國上市公司關聯交易及其利益輸送方式越來越隱蔽，呈現出一些新特點。

一、關聯方及其關聯方交易的定義

IAS24將關聯方關系定義為“在做財務和運營決策時，某一方有能力控制或施加重大影響于另一方，那么它們就被認為是關聯方”；關聯方交易就是“關聯方之間資源和義務的轉移，無論是否需要付款”。

IAS24把控制定義為“直接或通過附屬公司間接擁有，或超出公司一半的表決權，或由公司章程或協議約定在表決權上有實質利益，該權力能指導公司管理中的財務和運營政策”；把重大影響定義為“參與公司財務與經營政策的決策但無法控制這些政策”。為進一步明確關聯方及其關聯方交易以便于操作，IAS24還特地列舉了以下幾種類型，要求所有報告公司的財務報告必須遵守：

1.直接或通過中間公司間接控制報告公司或被報告公司所控制，或在同一公司共同控制之下（包括持有股份、附屬公司、人合附屬公司），但兩公司僅僅是共同擁有同一個股東不視為關聯方，除非存在下述4和5所述的情形。

2.合營企業（具體見IAS28：“Accounting for Investments in Associates”，Chapter 13）。

3.直接或間接地，某個擁有對報告公司施加重大影響的表決權利益的人以及其家庭的近親成員（該個人家庭的近親成員是指那些期待著能影響那個處理公司事務的人的家庭成員或者能被那個處理公司事務的人影響的家庭成員），但僅僅依靠這些交易的公司的一般的、正常經營活動的資金提供者、商業伙伴、公共設施提供者、政府部門及其代理機構（盡管它們可能會限制公司活動的自由或者參與公司的決策過程）及交易量很大而形成事實上的經濟依賴的單個顧客、供貨商、特許權人、分銷商或普通代理商除外。

4.關鍵管理人員，即那些有權力和責任在報告公司執行計劃、指導、控制等活動的人，包括公司的董事和執行人員以及這些人家庭的近親成員。

5.如3和4所述，直接或間接擁有報告公司表決權的實質性利益或能施加重大影響的人員，包括持有公司股份的董事、公司主要持股人以及同時在報告公司關鍵崗位擔任管理人員的其他公司兼職人員。

中國《企業會計準則—關聯方關系及其交易的披露》及其信息披露規范基本上借鑒國際會計準則（IAS24），并在其中參考了一些美國財務會計準則（FAS）的具體規則如金額、比例等，但在以下方面存在一些不足。

1.未使用有表決權資本的比例來表述關聯方及其交易，這使接受了很多小股東委托行權而可能在事實上能影響或控制公司的小股東、債權人等不被視為關聯方。

2.間接共同控制、間接重大影響不視為關聯方。

3.僅僅因與企業發生大量交易而存在經濟依存度的單個購買者、供應商或代理商，不視為關聯方。

4.因持股而作稅后利潤的分配不視為關聯方交易。

5.同受共同控制或重大影響的兩方或多方之間，通常不被視為關聯方。

此外占用公司資金（不論有償還是無償、高息還是低息）、提供擔保、抵押和質押等資金支持的只要求批露資產負債表日的數額而不必批露占用、擔保、質押的累計時間和加權平均值。

二、中國關聯方交易及其利益輸送的新動向

傳統上的關聯交易基本上可視為非公平交易，也就是關聯方之間非公平的利益轉移和輸送。以上市公司為研究中心，從利益轉移的方向來講，可以大致分為索取型關聯交易和付出型關聯交易兩大類。索取型關聯交易是指上市公司大股東或其他關聯方利用其控制地位或能施加的重大影響，通過關聯交易占有上市公司的資源或直接將上市公司的利潤轉移至母公司或其他關聯公司，它無疑會直接損害上市公司少數股東（即中小股東）的利益。其較常見的方式有：（1）關聯方無償或廉價占用上市公司的資金；（2）關聯公司向上市公司高價供應原材料；（3）關聯公司向上市公司高價轉讓資產（尤其是劣質資產）；（4）由上市公司承擔關聯公司的費用，如管理費用、廣告費用、研究開發費用等；（5）上市公司為關聯公司的貸款提供擔保；（6）關聯公司向上市公司低價收購產品然后轉售以獲取利潤等。付出型關聯交易一般是在上市公司經營業績不佳時，為保住上市公司的配股資格或實現扭虧、避免ST和PT，通過與關聯公司進行關聯購銷、資產重組、資產租賃、資產托管、承包經營等，將關聯公司的利益移到上市公司，在短期內人為提高上市公司的經營業績，正好與索取型關聯交易的操作方向相反。主要有：（1）上市公司無償占用母公司等關聯方資金；（2）關聯方向上市公司低價供應原材料；（3）關聯方向上市公司低價轉讓或無償贈與資產（尤其是優質資產）；（4）關聯方承擔上市公司的費用，如管理費用、廣告費用、研究開發費用等；（5）關聯方為上市公司貸款提供擔保；（6）關聯公司向上市公司高價收購產品等。在大多數情況下，母公司和其他關聯公司進行的付出型關聯交易最終目的是利用它包裝好上市公司，通過配股、增發等途徑進一步融資，便于將來實施更大規模的索取型關聯交易，這一點得到國內外實證研究的證實，如Barclay（1998）、Burkart（1997）等人的研究。endprint

在中國財政部、國家稅務總局、證監會先后發布了《關聯方之間出資產等有關會計處理暫行規定》、新的《稅收征管法》及其《實施細則》、新《招股說明書》、《上市規則》和《關于提高上市公司財務信息披露質量的通知》等一系列法律規范、強化對上市公司關聯方交易及其利益輸送如資金占用、抵押、擔保的財務、涉稅信息披露與監管以后，中國上市公司關聯方交易及其利益輸送的方式越來越隱蔽，手法不斷翻新，甚至利用中國對關聯方及其交易的規范不全、監管不力的現狀轉移上市公司的財富，呈現出一些新特點。現簡要概括如下：

1.關聯交易的“非關聯化”。關聯交易的“非關聯化”就是通過獨立第三方，以及特殊目的經濟實體（SPE），或在離岸中心注冊、無須登記投資者身份的公司，把實質上的關聯交易變成形式上的非關聯交易。如某甲與某乙是關聯方，甲將產品先賣給某獨立第三方丙，丙過一段時間再把該產品原樣或稍加包裝后轉售給乙；或者甲將A產品、資產以不公平價格轉讓給丙，丙則將B產品以非公平價格讓售給乙收回己付給甲的貨款；或甲將產品以非公平價格賣給丙，丙則從乙處獲得資產廉租權為補償等等。這事實上就是某甲和某乙之間的關聯交易，但不留心肯定發現不出來，尤其是在兩次交易間隔時間較長時。

2.利用因與企業發生大量交易而存在經濟依存性的購貨商、供應商或代理商來轉移利潤。在中國，因與企業發生大量交易而存在經濟依存性的購貨商、供應商或代理商，不視其為關聯方，于是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就利用這一點來轉移國有資產。如中科健的赦建學就是通過其在香港的元器件采購商—易通控股的附屬公司來掌控中科健產業鏈的上下游來獲取巨額利潤，還有華晨的仰融，倪潤峰時代的長虹與APEX的巨額應收賬款壞賬也涉嫌此事等等。

3.利用有重大間接共同控制或間接重大影響、以及同受共同控制的公司或個人來操縱利潤。中國會計準則不視間接共同控制或間接影響以及同受共同控制的兩方或多方為關聯方，企業就可以利用這一點來操縱和均衡利潤。如甲和乙是同屬A公司的子公司，而丙和丁分別是甲和乙企業的子公司，丁與丙不視為關聯方，丁通過與丙的非公平交易很容易就能達到操縱公司利潤的目的。

4.利用形式上的兼并收購（如聯營法而非購買法）來抬高沒有持續性的利潤指標。聯營法可以不確認聯營企業的損失而可以確認聯營企業分配的利潤，聯營企業虧損了可不必納入合并報表（準則未要求每一關聯方及其交易都必須單獨批露），盈利則通過利潤分紅方式進入合并報表；購買法則必須按購買后的時間和持股比例確認被購買企業的損益。因此利用聯營法可達到暫時提高上市公司利潤的目的。

5.利用因持股而進行的稅后利潤分配來操縱利潤。因為持有上市公司股份而在期末從上市公司獲得分配的股息和紅利似乎是天經地義，顯然不會被視為關聯方交易。由于中國企業會計準則未使用有表決權資本的概念，某些公司高管層就利用目前公司治理不完善、內外監管不力和內部人控制的便利條件，作出有利于自身的利潤分配方案，轉移上市公司特別是國有上市公司利潤以中飽私囊。如2005年3月28日《財經時報》第16版的《誰在靠著交大昂立發大財》就是一個典型的案例。交大昂立2004年實現利潤13 225萬元，同比增長35.86%，而凈利潤僅3 107萬元，同比下降45.5%，每股收益僅0.13元，扣除非經常性損益后凈利潤只有695萬元，每股還不到0.03元。為什么利潤大增而屬于股東的純利卻大減呢？從財務數據看，是因為在1.3多億元利潤中，“少數股東”一下子分去4 400多萬元。“多數股東”交大昂立以9.45億元凈資產取得3 100多萬元凈利，而作為“少數股東”昂立房產（一說為大立房產）以區區1.06億元凈資產卻能分取4 400多萬利潤，并且年報信息的披露語焉不詳。

6.利用所持股份的增減來調節利潤。一般情況下，我們的投資決策是公司能創造利潤、能創造越多的利潤，我們就越要增持該公司的股份；可關聯方的投資決策很多時候不是這樣，而是恰恰相反，尤其是在投資的一方是國有公司或國有控股公司而另一方是該公司高管人員及其要好親朋所開辦時更是如此，而投資決策如增持或減少股權是不算關聯交易的。投資公司會在其關聯公司不能創造利潤時加大投資，一旦被投資公司開始盈利就開始減持股份，被投資公司盈利越多，投資公司減持的也越多。如交大昂立在昂立房產剛成立時持有80%的股份，另外20%為11位自然人股東所持有；當昂立房產在2004年有大量進帳時，公司持有的股份卻因增資降為48%，控股權被11位自然人股東所把持；此外，交大昂立還為其另三家關聯企業提供了巨額資金，如2003年為上海聯富房地產公司提供1億元，為上海周房置業提供6 680萬元，2004年為上海寶茸房地產開發公司提供10 896萬元。在這些公司中，交大昂立都是少數股權（20%～40%不等），其他股東多為自然人（如周房置業就是一周姓自然人），開發資金大部分由交大昂立提供，一俟有收益，交大昂立要么減持股份（如前述昂立房產），要么干脆將股權悉數轉讓出去（如周房置業今年初股權己全部轉手）。

此外，巨額的貸款擔保和資金占用仍居高不下。在上述規范尤其是證監會有關規范頒布后，資金占用呈現出一些新特點，即平時占用、年終大部歸還、來年再又大量占用的新特點，如上述交大昂立與其關聯方即是如此。

在上述上市公司及其關聯方之間的經濟往來中，最為值得關注的新特點就是當上市公司是國有企業或國有控股企業而其他關聯方是其他性質企業時，即使其已虧損甚至虧損很大，其關聯方也大多采取索取型關聯交易，將上市公司的資金轉入自己的口袋中，如中科健與易通控股、新太科技與廣州新太、張家界與鴻儀系等。

參考文獻：

[1] [英]David Alexander，Simon Archer.國際會計準則指南[M].北京：中信出版社，2004.

[2] 中國注冊會計師協會.審計[M].北京：經濟科學出版社，2005.endprint

[3] 李若山.“會計魔術”靠什么來進行利潤調節[N].上海證券報，2004-03-26.

[4] 李薇，許新強.上市公司關聯交易問題研究[J].企業管理，2004，（4）.

[5] 賀宛男.誰在靠著交大昂立發大財[N].財經時報，2004-03-28.

[6] 其他未注明出處和資料來源于上海證券報網站.

Pay Attention to New Trendency of Benefit Transfer Between Related Parties

CAO Xi-zhong1，2

（1.Nanjing Unverisity，Nanjing 210024，China；2.Yunnan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Kunming 650221，China）

Abstract：Related party transaction and their benefit transfer of the company on the market always a focus subject .Related parties transaction and their benefit transfer of the company on the market in our country are in common and their fairness or not is hardly judged，which is a puzzled question of stock market .Today with a series of administrational laws and regulations issued and stengthen supervision by Supervision Department of our country，the transaction and its benefit transfer emerge some new features which never existed before.

Key words：related-party transaction；benefit transfer；non-relatization；economic interdependence；joint venture

[責任編輯 吳明宇]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