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 斐,河南師范大學美術學院講師,博士

裝置作品《從房間飛向空中的人》(伊利亞·卡巴科夫)
在蘇聯解體20多年之后,俄羅斯的現代藝術家們已經開始漸漸的在藝術品當中對現實問題進行剖析,并且將其展現在大家面前。
在首都莫斯科的一家藝術展示中心,展示出了一段行為藝術影像,這段行為藝術影像名為“White Canvas”,18位年輕的藝術家將白色的畫布放在克里姆林宮當中,一部分畫家在畫布上繪畫,另外一些人則在旁邊。這段行為藝術看似荒誕,其實是對俄羅斯政府的譴責,他們認為俄羅斯政府沒有做任何的實事,甚至連基本的責任也沒有承擔。該藝術中心的總監是這樣介紹的,這座藝術展示中心是20世紀30年代的時候,一位建筑師所創造的,其建筑物本身就具有藝術感。有一位叫Anastasia Khoroshilova的年輕藝術家,他將創作的重點聚集在了移民生活上。莫斯科和很多的大城市一樣,都吸引了許多移民。這位藝術家的藝術品被展示了出來,他展示的是在莫斯科工作的一些移民肖像,所有人在照片當中都緊閉雙眼。在俄羅斯工作的外來移民的生活非常辛苦,而且俄羅斯法律也并沒有真正的保護這些外來移民,甚至根本不愿意承認他們對俄羅斯經濟的貢獻,連他們的基本權益也無法滿足。此外,這些移民甚至還要受到當地人的鄙視和嘲笑,所以經常發生沖突。最為嚴重的是移民的醫療、安全、教育問題得不到合理的解決。一些本地人甚至根本不和移民打交道,有些粗暴的本地人還對移民使用過暴力。所以該藝術家想要用這樣的方式將移民者的狀態體現出來,對于他們而言,生活就是閉著眼睛的黑暗。
同時也有一些對歷史進行調侃的影像作品,比如在俄羅斯近年來的一部微電影當中,講訴了一名男子在家里沖洗美女的裸照,希望將這些照片賣出去。在接頭的地方,“黃牛”把黑色的大衣掀開了,照片也貼在了上面,一些顧客非常驚奇。這時忽然傳來一聲警哨,一批人趕緊跑了,如果不跑,就會以流氓罪論處。這也帶著一些調侃的意味在里面。
一些年輕的藝術家們設計了一個非常理想化的模型,這個模型是藝術工廠。這里面既要滿足藝術家們的創作需求,又要滿足他們的生活起居。在這座工廠內,四面建筑都圍著一塊空地,中間的空地是體育場所、公園以及休閑場所。建筑包括了藝術家的工作區、展覽區、生活區、圖書館等等。在這里面,藝術家們可以隨意發表自己觀點,也不需要為了生計而勞動,他們可以用自己的作品換取食物以及生活用品。因此藝術家們關心的只有藝術品的質量,因為他們的生活已經得到了解決,因此他們的藝術品也會有非常高的質量。在這里面,好的藝術品會被收藏,而沒有交換的價值則被摒棄了。但是,這一切都只是個設想,這樣充滿柏拉圖色彩的設想,卻流露出藝術家對現實中的藝術市場深深的擔憂。
在俄羅斯過去的年代,政府包攬了藝術家的生計,藝術家們只需要安心創作便可。但是后來,市場體制漸漸發生了改變,藝術和商業逐漸的結合在一起。在俄羅斯的很多藝術區域里,政府都想要整合藝術產業鏈,從而使藝術家們的作品更加符合市場規律。
我國北京有一個798工廠,那里也是一個藝術園區,并且和莫斯科的藝術園區非常相似。這些藝術園區的墻上,都可以看到隨手涂鴉。俄羅斯的這家藝術園區同樣如此,其分布著13家當代的藝術畫廊、時裝設計室、兒童美術教室以及攝影棚。它的展覽空間是設在廢棄的廠房里的,里面的很多家畫廊的運營都靠的是基金會的支持,這些基金會和政府沒有關系。
還有另外一家藝術園區的風格似乎更加的商業化,它同樣是采用莫斯科的老廠房來改建的。在這個藝術園區內,大約有300多家設計企業在里面,其中一些設計作品已經得到了一定的應用,比如一家設計企業設計的睡眠箱子,也就是一個2.5米左右的箱子,2米寬,一個人可以橫躺在里面,寬度和單人床差不多,但是它有上下兩層,每一層都有床和小箱子,人只要橫躺在里面,就非常難挪動,這和日本的膠囊公寓有許多的相似之處,同時它也是為了滿足窮苦人民的居住需要。如今,這個睡眠箱已經被展覽在莫斯科的機場內,機場的旅客可以租賃它。
同時,俄羅斯的政府也在采取措施,以提高該國藝術的“軟實力”。俄羅斯的文化部部長曾經這樣說過:“俄羅斯的傳統藝術在世界上的地位非常高,但是它的當代藝術卻不為人所熟知。”20世紀90年代初期,俄羅斯曾經提出過大力發展當代藝術,兩年后成立了當代藝術中心,目前這個藝術中心大概有4000多件藝術品,而且在5個城市都有獨立的分支機構。這個官方背景的中心通過和藝術館、研究部門以及民間組織進行合作,舉辦莫斯科雙年展和學術會議,出版相關的書籍,組織一些關于藝術的交流會,讓更多的人了解俄羅斯當代藝術。同時,很多民間背景的藝術機構相當難運行,因為他們缺少資金的支持。
上個世紀70年代,歐洲出現了學潮運動,美國出現了反越戰運動,而蘇聯也開始攻打捷克斯洛伐克。在當時的蘇聯,激進人士要求反孤立,認為鐵幕哪怕不被血肉之軀刺穿,也會被思想觀念所刺穿。于是藝術家們則利用藝術這一概念,加入了政治運動當中。
1970年的時候,俄羅斯藝術雖然還沒有出現在“白色立方體”當中,但是也生存于“昏暗的公寓房”,而且它是在燈光明亮的藝術工作室里面。但是這些工作室不展覽藝術家的藝術品,而是用來供藝術家們辯論、討論、談話,而且談話的過程還會被記錄。
4年以后,亞歷山大·梅拉米德和奧斯卡·拉兵等一些民間藝術家想要在莫斯科的空地上舉行展覽,因為這個展覽沒有通過審查,政府出動了一些推土機來趕走他們,這在當時引起的反應比較大,所以后來被迫允許他們展覽,并為他們提供展廳。后來,這便被稱為“推土機展覽”,在俄羅斯的藝術史上非常有名。
俄羅斯當代最重要的一次藝術運動就是莫斯科觀念主義運動,需要提到的是伊利亞·卡巴科夫。在俄羅斯,最早的觀念藝術可以追溯到上個世紀60年代的“超現實主義群體”,這是一個圍繞在知識報報社四周的藝術家團隊,他們的作品很多都通過人體的扭曲變形、形態顛倒等來表現藝術感,同時他們也將弗洛伊德的寓意貫穿到了藝術品當中。這個藝術團體包括了很多藝術家,比如當時莫斯科觀念運動主要人物卡巴科夫和維克多-皮沃瓦洛夫等等。到了70年代,這些藝術家的視角開始發生轉變,從未來轉變到了現在,把觀念形態的文體語言巧妙的放入了對社會和生態的描述當中。卡巴科夫是位非常有特色的“非官方藝術家”,在“官方”的畫室里進行“非官方”的創作,創作的繪畫大多是兒童插畫,盡管如此,他卻仍然是俄羅斯藝術領域的領軍人物,他的作品中有很多的文字,這些文字體現在畫面上,將人帶入一個生動的意境當中。卡巴科夫早期的作品是非常出名的,比如“影集”,每一個影集中都展示了一個特殊的人物,這些人物的命運非常奇特,同時也帶有很強的影射性和豐富的內涵。卡巴科夫曾經這樣說過:“我想要用我自己的方式表現蘇聯的一切,一點都不會有遺漏,我希望有一天我們一起蘇醒。”
另外還有一位藝術家叫皮沃瓦洛夫,他的作品體現了切科夫的“哲學化”思想,同時也體現出對現實和政府的不滿。艾利克-布拉多夫在1933年用鮮艷的色彩畫了一幅寫實畫,把對當時的蘇聯政府的不滿全部體現在了畫當中。另外一位藝術家阿列克-瓦西里耶夫也體現了對蘇聯政府的不滿,他采用的是照相寫實主義,其作品的寫實性非常強,他有一幅叫《小小光束》的代表作,在這幅作品當中,用兩道蒼白的聚光燈交叉在一起,并且照在一位上臺演講的領袖臉上,以示對蘇聯政府的批判。
上個世紀80年代之后,蘇聯的共產主義逐漸走向衰敗,因此對藝術的禁錮也逐漸的減少,藝術家們在比較寬松的環境下進行創作。一個叫“新藝術家”的團體出現在列寧格勒,該團體中包括了許多非常有名的藝術家。這些藝術家不但涉足美術,而且還和電影、戲劇、設計、攝影等有非常密切關系。他們的表現主義繪畫作品帶有非常深刻的諷刺意味,同時也和他們生活的城市有非常密切的關系。從80年代到90年代,所有的藝術家們都有新保守主義的傾向。
80年代末期之后,戈爾巴喬夫上臺,“非官方藝術”逐漸的消失,兩年后蘇富比拍賣行在莫斯科舉辦了大型的拍賣活動,這些過去的“非官方藝術家”首次發現自己被卷入了市場的洪流當中,這些非官方藝術家的作品再次火熱起來。但這個時候,蘇聯的藝術領域還沒有對市場進行規范,藝術家們的選擇范圍也更廣。
在這個時期,出現了一些裝置作品,卡巴科夫對蘇聯的裝置作品起到非常大的影響作用,整個裝置作品由三部分組成,即解說、評注、三維空間。中間有許多的文字,作品用16根線將生活垃圾串起來,所有物品都粘著像廣告單一樣的紙條,上面寫了短語,但是短語的紙條非常潦草,使人感覺到神經質。
到了90年代,這個社會主義國家忽然崩塌了,大部分的蘇聯人面對社會的變革不知所措。這對于藝術家們產生非常大的影響,因為剛剛進入到國際藝術市場,卻又不得不從頭開始。
90年代之后,莫斯科的行為藝術大力的發展,很多帶有諷刺意味的行為藝術過去被壓抑,在這個時期得到了釋放。一位叫阿列格-庫里克的藝術家系上狗鏈,赤裸裸的躺在地上裝成一只狗,并且不斷的叫喚。此外還有一位名叫謝爾蓋的藝術家,在一次藝術展覽當中陳設了一個非常有震撼力的裝置作品,幾十個穿長袍的機械人跪在地上,并且不停的用聽不懂的語言進行宗教祈禱。1999年,俄羅斯當代藝術博覽館成立,并且不斷的推出一些優秀的藝術家。相信在未來,俄羅斯藝術的發展會越來越好。
俄羅斯藝術蘊含著豐富的俄羅斯文化,同時也是世界文化遺產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現在有許多俄羅斯的藝術展在國外舉行,而且有許多的國外觀眾欣賞,俄羅斯藝術已經逐漸的融入了世界的藝術文化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