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交行如何引領“混”潮流

邵萍

近日，有消息稱，我國第五大銀行——交通銀行已上報“實施混合所有制”的申請，正等待相關部門的批準。若獲批準，其將開啟國有銀行混合所有制試點先河。

其實，縱觀過去，交行實際已形成了國有資本、社會資本和海外資本共同參與的股權結構，已是“混合所有制”了。那么，它為什么還要提出“混合所有制”改革的申請呢？

逐步減少國有股權比例

作為上市公司，交行已形成了國有資本、社會資本和海外資本共同參與的股權結構，具備了混合所有制經濟的基本特征。而且，交行也是國有銀行中首先引入外資戰略合作伙伴并率先實現上市的。

交行稱，混合所有制經濟是基本經濟制度的重要實現形式，有利于國有資本放大功能、保值增值、提高競爭力，也有利于各類資本取長補短、相互促進、共同發展。

目前，交行正在高度關注國家在混合所有制經濟以及金融體制改革等方面的要求，積極研究深化混合所有制改革、完善公司內部治理機制的可行方案，以此推動該行的深化改革，強化風險管控與責任約束機制，激發經營活力和市場競爭力。

事實上，在此之前，中國國有銀行商業化改革的重要操盤手謝平對混合所有制也已經有所論述。在他2013年的著作《中國金融改革思路：2013-2020》中，他提到當前國內市場配置金融資源的效率主要受兩個因素制約：國有金融機構的壟斷格局和政府對利率的管制。

對此，謝平提出了兩條政策建議：其一，抑制國有金融機構的壟斷，促進競爭。在銀行業，國家控股的商業銀行保留4家，逐步減少國有股權的比例。其二，試點國有銀行股份的”全民化信托賬戶”，限定每家國有銀行存貸款、結算和托管等業務的市場份額不能超過10%。

由此可見，混合所有制改革，不只是表面上那么簡單。

高管員工持股激勵

其實，交行現在所提出的“混合所有制”方向，已不再是關于建立“混合所有制”概念方面，而是要從具體方面，在現有基礎上進行深入的改革，其目的是要調整和完善現有的“混合所有制”格局，使之成為真正的市場主體、真正的市場化金融機構。

對此，中央財經大學金融學院教授郭田勇認為，交通銀行具有進行混合所有制改革的基礎。從股權上看，交行相較于其他四家國有銀行，其國有持股比例相對較低，股權更加多元。而且，目前，交行已是股份制商業銀行，若申請獲批，不一定會立即涉及股東變化，但可能會引入新股東。

同時，交行董事長牛錫明曾經也指出，為了更有助于銀行落實自主經營權，讓銀行真正成為經營決策和承擔責任的主體。未來行業應探索建立高管和員工股權激勵機制，建立高管長期持股計劃和員工持股計劃，可對高管獎勵股份。

不過，對于高管、員工持股，市場存在兩點顧慮：一是會造成高管個人持股過大，二是擔心高管收入過高引發社會非議。但從通過事實證明，由于銀行總盤子較大，即便高管持股，單個占比仍較小，不會在股權上在較大影響。而高管收入升高，也是社會觀念應該改變的。

而且，事實上高管員工持股激勵也是銀行業混合所有制改革的一個主要方向。早在今年5月14日，交行就曾發布公告稱，該行13位董事和高管人員以自有資金從二級市場購入本公司A股股票，合計56萬股，這已首創國內上市銀行高管集體從二級市場自購公司股票。作為國有大行，交行首次嘗試高管長期持股計劃，也是在為其混合所有制高管、員工持股埋伏筆。

讓社會資本有更大話語權

雖然交行已經在某些方面建立了“混合所有制”結構，但從實際運行情況來看，外資投資者也好，社保基金等境內其他國有股東也罷，基本扮演的都是財務投資者的角色，更多情況下，還是國有資本居于絕對控制地位。企業董事會，也是在國有股東的意志下行事。特別是經營者的選聘，也主要是通過行政手段任命，而非市場選聘。即便通過市場選聘，最終也是在行政手段下完成，企業的市場主體地位并不明確。

也正因為如此，交行的經營理念和運營思維，雖然比其他國有銀行有所超前、有所開放，但與真正的市場主體相比，還有相當大的差距。不僅經營者選聘等受到行政架構的嚴重限制，許多信貸資金，也都是在各級政令的直接干預下投放的，不僅風險極大，而且信貸結構也嚴重不合理。正是因為市場化的股權結構和行政化的管理模式融合在一起，才導致交行在經營過程中出現了許多不該出現的問題，也面臨了許多本不該面臨的困難和壓力。

另外，混合所有制的一個重要內容還在于原有國企中引入包括民資在內的社會資本。這不是說單純地引入社會資本，而是必須從公司治理機制上，讓社會資本有更大的話語權。要知道，民營資本和社會公眾對銀行在上一輪股份制改革過程中只引進外資、不允許民間資本進入是非常反感、也很不理解的。

雖然上一輪改革，是我國銀行業發展最快、效益最好的時期。但那些以戰略投資者身份參與到中國國有銀行股份制改造中的海外投資者，卻沒有一個不賺得缽滿盆溢。如果在引入外資投資者的同時，也引進一些民間投資者，這樣不僅能夠得到民心，而且利益至少還能多留一部分在境內。

可見，對交行來說，建立“混合所有制”首先需要解決的一道難題，就是如何確立企業的市場主體地位，如何讓企業成為真正的市場主體，并按照市場對資源配置起決定性作用的要求，決定企業的經營目標、經營思路、經營方向。只有這樣，企業的發展才能真正步入市場化軌道、步入良性發展通道。否則，效益再好，基礎也不牢固。而要做到這一點，交行除了要向管理層申請”放權”之外，還要改變固有的經營思維，改變國有占絕對控制地位的格局，通過引進新的投資者，讓企業的股權結構有根本性的變化與變革。其中，引進民間資本是交行下一步改革最根本的目標。

需要明確的是，民營資本進入國有銀行的目的應始終是投資而不是套現。由于民營企業在籌融資方面存在太多的不方便，部分民營企業投資銀行業的初衷往往是為了籌融資，因此必須禁止其投資的銀行機構向其關聯企業發放貸款，否則，極易導致惡性融資。另外，民間資本投資國有銀行，必須是戰略性長期投資，不能要求短期回報。

好夢何以“變現”

事實上，在很多國有銀行的股權結構構成中，民營資本是一個薄弱環節。事實證明，民營資本參與國有銀行，會使銀行更加貼近市場，更加有效地服務實體經濟。銀行的混合所有制改革應當打消民營資本參與銀行的各方面顧慮，充分發揮不同資本的優勢，從而實現相互促進、理性共贏。

由此可見，交行在新一輪改革中，必須將引進民間資本作為建立新的“混合所有制”的核心，且必須有利于企業的發展，有利于市場影響力的擴大，有利于使企業成為真正的市場主體。而國有股東則應當能退的退一些，能降低股比的降低股比，盡可能地使股東的權利均等，不使所引入的民間資本成為財務投資。

鑒于以騰訊、百業源、立業為主發起人、以正泰、華峰為主發起人、以華北、麥購為主發起人的三家民營銀行的組建申請已獲批，交行的“混合所有制”改革，最好也按照民營銀行的格局來設計，通過股東多元化、股權多元化的方式，使股權結構更趨合理、更能滿足市場化的要求，讓董事會成為真正的企業決策機構，讓企業經營者選聘、薪酬標準確定、員工福利等，都能嚴格按照市場化要求執行。

交行有條件率先引進外資投資者，也應率先引進民間投資者，且引進的力度要大于上一輪改革，引進以后的機制要優于上一輪改革，再不能將戰略投資者當作財務投資對待。不然，真正的民間投資者就不會選擇成為交行的股東，而會直接聯合申請去組建民營銀行了。

總之，交行的“混合所有制”改革，就是要突破現有的企業框架，突破現有的金融格局，走出一條真正的市場化之路，成為真正的市場主體。從根本上激發經營管理活力，以改革釋放發展紅利，為長期良性發展奠定良好的制度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