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中亞和俄羅斯：理性的三方合作

中亞是中國與歐洲的貿易伙伴和貿易通道。俄羅斯通過僑匯、文化滲透等方式對這一地區長期存在的影響力值得關注。當前，中國是該中亞走廊開發計劃最大的資金供應方。微妙的再平衡可能很快發生。

中亞是中國和歐洲的合作伙伴和貿易門戶??

中亞地區國家的貨物對外貿易占各自國內生產總值的比例很大：主要經濟體哈薩克斯坦和烏茲別克斯坦分別占57%和42%，較小的經濟體吉爾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分別占85%和60%。該地區主要出口碳氫化合物、黃金、白銀、銅等礦產、鋼鐵、鋁、棉花和谷物;主要進口資本貨物、車輛、石油產品、鋼鐵、藥物和聚合物。

中亞地區的主要合作伙伴是歐洲（占該地區貿易額的25%）、中國（占該地區貿易額的21%）和俄羅斯（占該地區貿易額的18%）。另外，土耳其、韓國和美國在中亞合作伙伴中的排名也很高。該地區各國對“一帶一路”及其項目的興趣確實存在。

中亞位于“一帶一路”關鍵節點上

2013年，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在哈薩克斯坦發起“一帶一路”倡議，旨在通過投資促進中國與歐亞大陸之間的連通及合作網絡的發展，同時促進所涉及地區的發展和穩定。2019年年初，中國“一帶一路”倡議已涉及130個國家和地區，占全球經濟總量的41%及貿易量的49%。

在中亞，這一倡議的實現形式主要是直接投資和貸款，涉及對能源的勘探、開采和運輸，對黃金、煤炭和其他礦產的開采，發電（含水力發電）和電力傳輸，公路和鐵路的建設和現代化，以及物流中心、電信、農業和旅游業等多個領域的發展。

雖然在沒有正式名單的情況下，有關已完成或正在進行項目的綜合數據并不完整，但中國似乎已在土庫曼斯坦天然氣上投資了40多億美元，并滿足了一定的進口需求，特別是通過連接烏茲別克斯坦和哈薩克斯坦兩國的天然氣管道。

中國對哈薩克斯坦的投資，特別是對原材料的投資意義重大，這使其成為該國主要的區域合作伙伴。兩國在中國邊境開發了霍爾果斯“干港”，使之成為重要的公路和軌道交通中心，既可通往中亞地區，也可用于中國和俄羅斯及歐洲之間的運輸。

不過，中亞地區內的基礎設施建設至今仍相對有限：中亞僅有5個國家，“一帶一路”規劃的6條主要陸地走廊中僅2條穿過該地區，2條海路路線則無一穿過。除了高度依賴礦產資源的哈薩克斯坦和土庫曼斯坦，中亞地區的經濟增長速度（根據科法斯集團的預測，2019年該地區經濟增長率在4%～6%之間）開始于一個很低的水平。

考慮到土庫曼斯坦（約570萬人）、吉爾吉斯斯坦（約630萬人）和塔吉克斯坦（約890萬人）人口較少，投資者對原材料開采和運輸以及過境至歐洲的興趣，超過了對當地市場的興趣。

另外，政府管治質量對于項目的選擇具有決定作用，中亞國家的商務環境評價較低。伴隨著中國對中亞日益增長的影響力，當地反華情緒有蔓延苗頭，誘因是這些國家對那些來自中國的勞工、企業及進口所給予的優惠不滿。

“中亞走廊”發展面臨激烈的競爭

雖然在中亞地區開發新的原材料來源，特別是能源，幾乎沒有猶豫的余地，但開發出獨特的過境運輸路線并不是一個既定的目標。

第一，既有來自印度洋航線的競爭，也有來自航空運輸的競爭。中國與歐洲之間通過中亞的陸路運輸（鐵路）比海運貴1.5倍，但比海運快1倍多（14天而不是40天）。同時，陸路運輸比航空運輸便宜，但比航空運輸速度慢。因此，這種模式只能滿足某些類型的貨物運輸需求。

第二，中亞必須協調通過蒙古、俄羅斯西伯利亞等國家和地區通往北方的鐵路。此外，在該區域內有幾種路線是可行的。而該區域的所有國家，由于深處大陸中部，正尋求減少對外貿易相關的高昂的運輸成本。因此，迄今為止最活躍和最成功的中歐運輸線路，在中亞國家并不見得非常受歡迎。另外，除了哈薩克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和土庫曼斯坦，通過地中海將中國與中東、南歐連接起來的國家和地區也提供運輸服務。

“中亞走廊”的傳輸能力，特別是在吉爾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這兩個被高山山脈與中國隔開的國家，要強大得多。但這需要第三國（伊朗、阿塞拜疆、格魯吉亞和土耳其）以及該地區仍不習慣合作的國家的參與。此外，如果吉爾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的安全局勢以及印度與巴基斯坦的關系得到改善，那么，整個中亞地區將從中受益。不過，2007～2016年，中國與歐洲之間的鐵路貨運份額從0.5%增加到2.1%，預計2019年將有20萬集裝箱通過中亞運輸。

區域合作還不夠，最近有所改善

直到最近，中亞各國之間的關系仍然是脆弱的、不連續的，甚至經常出現暴風雨。所有這些國家在1996年由亞洲開發銀行發起的中亞區域經濟合作計劃（CAREC）內統一起來。2005年由俄羅斯發起的歐亞經濟聯盟，在該地區只包括哈薩克斯坦和吉爾吉斯斯坦。

由于俄羅斯的生活水平和工資水平相對更高，該國具有很強的吸引力。即便對土耳其、哈薩克斯坦和東南亞國家而言，俄羅斯都在很大程度上吸引著新的外派人員

俄羅斯在中亞地區的存在感仍然很強

一些中亞國家依靠其在俄羅斯的僑民匯款和轉賬

俄羅斯約有400萬來自中亞的外籍人士，他們的收入隨著俄羅斯經濟、盧布價值和石油價格的波動而波動（2013～2016年期間收入下降了一半）。盡管統計數據可能不準確，但這些外籍人士為中亞帶來大量的匯款和轉賬（2018年，占塔吉克斯坦國內生產總值的36%，占吉爾吉斯斯坦國內生產總值的37%，占烏茲別克斯坦國內生產總值的13%）。

此外，由于俄羅斯的生活水平和工資水平相對更高，該國具有很強的吸引力。即便對土耳其、哈薩克斯坦和東南亞國家而言，俄羅斯都在很大程度上吸引著新的外派人員。

俄羅斯文化的影響仍然存在?

盡管在蘇聯解體后的幾年里大量移民回到俄羅斯，但仍有一大批俄羅斯少數民族（占總人口的25%）居住在哈薩克斯坦。它集中在該國的北部和東部。事實上，俄語在這個國家被廣泛使用。在吉爾吉斯斯坦（據說俄羅斯人占其總人口的10%多一點），俄語也是一種官方語言。此外，俄羅斯媒體（電臺、電視臺等）在這些中亞國家仍然很有影響力。

然而，哈薩克斯坦將加入烏茲別克斯坦和土庫曼斯坦的行列，用拉丁字母代替西里爾字母，以取代其本國語言。在這方面，應注意的是，當地人也講土耳其語，因此，至少在文化上，它們與土耳其關系密切。同時，塔吉克斯坦以其接近波斯語的語言而著稱。

俄羅斯在中亞日漸焦慮

盡管俄羅斯在中亞地區的影響力仍不容小覷，但其經濟影響力正日益減弱。中國的經濟規模是俄羅斯的8倍。因此，中國以歐洲標準建造的穿越吉爾吉斯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和土庫曼斯坦的鐵路、公路項目，以及里海航路的開發，自然會讓俄羅斯感到不安。西方及海灣國家對中亞地區興趣的增長也可能對俄羅斯帶來不利的一面。

（節選自科法斯經濟刊物2019年4月刊，譯/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