銘記周總理的教誨

初次見到周恩來總理

敬愛的周恩來總理是一位偉大的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政治家、思想家，是我們黨和國家的偉大領導者之一；他是為人民服務的楷模，是人民敬仰的好總理，大家都渴望能見到周總理。我有幸曾多次見到周總理，他給我留下的教誨終生難忘。

我1959年6月參加中國煤礦文工團，9月隨團下礦演出，看到了當時礦山的火熱生活，感受到礦工們的熱情和他們艱苦的勞動。這是我第一次知道煤礦是什么樣的。當年年底，我隨文工團到中南海紫光閣參加新春聯(lián)歡會，我的任務是隨著樂隊演奏的舞曲伴唱，如歌曲《茉莉花》、《繡金匾》、《南泥灣》、山西民歌《打酸棗》等。

在這次晚會上，我第一次親眼見到周總理，非常高興，我熱烈的鼓掌，激動地流出了幸福的熱淚。周總理身穿一套深灰色中山裝，頭發(fā)梳著我們在照片上常看到的發(fā)型，一雙濃濃的眉毛和深邃有神的大眼睛，他微笑著向大家點頭招手，打著招呼，不停地指認著，叫著小張、小李、小王……向大家問好。我在樂隊的后面站著使勁鼓掌。晚會上我看到總理隨著樂曲和著我們唱的歌曲翩翩起舞，非常輕松優(yōu)雅。每當總理走到我們面前的時候，他都向我們微笑著點頭示意，我感到非常地親切，由衷地高興，唱起歌來心里也覺得非常美。

以后我多次參加這樣的活動。有一天我剛唱完一首歌曲坐到樂隊后面休息，突然一位同事和我說：“小鄧你過來一下”。我站起來走到她身邊，她說：“總理叫你。”我心里一驚，砰砰直跳。雖然很高興，但確實很緊張。我跟著她走到周總理面前，周總理看著我，和藹可親地讓我坐到他旁邊的沙發(fā)上，我有些膽怯，不知道說什么好。總理笑著對我說：“小鄧啊，你叫什么名字呀？你的聲音很好啊！”我說：“我叫鄧玉華”。總理問：“你是哪里人？你爸爸媽媽在哪工作啊？”我說：“我爸爸在中央人民廣播電臺中控室工作，是工程師，我媽媽在街道委員會工作。”總理和我嘮起家常，我緊張的心一下子落了下來。總理還微笑著對我說：“你姓鄧，鄧大姐也姓鄧（指鄧穎超大姐）你們五百年前是一家呀。”總理爽朗的笑起來。樂曲響起來，總理示意我和他一起跳這一曲舞。我又緊張起來，怕踩著總理的腳，好緊張。周總理的舞跳得特別好，又輕快又帥氣，很有風度，我緊張地數(shù)著節(jié)拍。這是冬天，雖然室內(nèi)不冷不熱，但我滿頭大汗。樂曲結(jié)束，這支舞跳完了，我也松了一口氣，我向總理鞠了一個躬，總理向我點點頭，我快步地返回到樂隊的后面坐下。我的心是忐忑不安的，恐怕沒能跳好，但我能和總理交談、跳舞，得到周總理對我這個小演員的關心，我感到無比的幸福、溫暖。

周總理非常關心煤礦工人

我多次見到周總理，他和我說的最多的是關于煤礦工人的情況，每次我從基層回到北京見到總理，總理都會問：“你們下基層了沒有？”我說：“去了。”他問：“到哪個煤礦去了？”我告訴他我們?nèi)チ四膫€礦區(qū)，總理聽了會說這個礦區(qū)今年產(chǎn)量是多少，產(chǎn)什么品種的煤，產(chǎn)的煤運到了哪個鋼廠，什么類別的煤運往發(fā)電廠，都了如指掌。總理總會問起礦上工人生活的怎樣？周總理說：“礦工上井以后能洗上熱水澡嗎？他們的大食堂搞得怎么樣？有圖書館嗎？幼兒園搞得好不好？”周總理第一次問我礦工大食堂搞得怎么樣，我回答不出來，周總理又說：“噢！我知道，礦上一定是熱情招待你們，不會讓你們?nèi)ゴ笫程镁筒停医ㄗh你們以后下礦要到大食堂吃上一兩頓飯，看看礦工吃的怎么樣。”

周總理心系基層工人的生活，我聽了很感動。周總理日理萬機主持著國家重要事務呀，可還這么關心著礦工的生活，他太偉大了，我們怎么想不到，我覺得自己很慚愧。后來我們下基層演出，按著周總理的要求了解礦工的生活情況，一定要去大食堂吃上幾頓飯，并且要為炊事員們表演

節(jié)目。

煤礦工人不能斷酒

上世紀六十年代初正是國家困難時期，連續(xù)三年自然災害，糧食短缺，副食很少，人民生活十分艱難，煤礦工人仍然堅持下井挖煤。我們聽說一些發(fā)電廠要煤，都要向總理發(fā)急電，煤炭生產(chǎn)壓力非常大。有一次我們團演出到黑龍江一個新建的煤礦，同時體驗生活。這個礦挖煤的撐子面（工作面）煤層只有八十幾公分，工人干活站立不起來，需要跪著挖，非常辛苦。那里井深近八百米，工作面陰暗潮濕，為了多出煤，工人們打連班，十幾個小時不上井。我們?nèi)パ莩龅膸滋欤g車壞了，沒有零件，一時修理不好，工人們把煤裝進麻袋里，從井下背上來。有的人關節(jié)不適膝蓋紅腫，上井后工人用火盆烤腿，貼膏藥。本來工人平時上井后能喝上點白酒，去去寒，非常好。但是在那極度困難時期，糧食都不夠吃，哪來的酒呀！為了驅(qū)寒，有的工人偷著用酒精兌水喝，甚至還有的工人用采下的一些井下邊角煤渣去和林區(qū)狩獵的獵戶換酒喝。

我們文工團的同志們除去在廣場、劇場、醫(yī)院、井口、食堂、井下?lián)巫用嫜莩鐾猓救サV燈房、選煤廠，男同志下井挖煤，體驗生活。在生產(chǎn)一線，我們體會到工人們的辛苦和干勁，他們無私的奉獻精神感動著并鼓勵著演員們，滿腔熱情地為他們服務。

下礦一個多月后，我們回到北京，有機會又見到了敬愛的周總理。總理又問起了我們在基層的情況。當時我們團長曾說過，礦下生活很苦，條件很不好，不要講這些困難，免得總理擔心。開始總理問我的時候我只說：“礦下工人們干勁很大，一心想著多出煤，出好煤，工人們都挺好的，您放心吧。”好像總理看出我沒跟他說實話，總理說：“現(xiàn)在我們國家很困難，但是是暫時的，很快就會克服的，你要把實際的情況告訴我。”我看到總理懇切的神情和對工人們的關愛，忍不住說：“總理啊，煤礦工人上井后沒有酒喝了！”總理聽完后稍稍一怔，神情有些沉重地停了一會，站起來就出去了。我當時心里很害怕，我讓總理著急了，害怕領導批評我。

不一會，總理回來了，身后跟著幾位部長，他們坐下來，輕輕地說著話，商量著什么。突然總理站起來和在場的我們講：“聽說現(xiàn)在礦工們喝不上酒啊！同志們，我周恩來可以不喝酒，在座的陳老總（陳毅）可以不喝酒，在座的部長們也可以不喝酒，但是煤礦工人絕對不能斷酒！”總理眼睛有些濕潤，我激動地落下了眼淚，這就是我們?nèi)嗣竦暮每偫戆。∷妥罨鶎拥拿旱V工人心連心啊！

沒過多久，礦上傳來了喜訊，煤礦下井工人發(fā)酒票了，一個月可以有一斤，慢慢的，長到一斤半、兩斤。現(xiàn)在有一些經(jīng)歷過這段時期的老礦工，一提起周總理給煤礦工人送酒的事情，就熱淚盈眶。

以藝術增進中外人民的友誼

1963年周總理到非洲、西亞12國訪問，并建立外交關系。1964年初派中國東方歌舞團去亞非五國演出，用藝術交流訪問的形式配合外交活動。我被借調(diào)到東方歌舞團，進行了三個月基訓、排練，出發(fā)前在中南海紫光閣見到了敬愛的周總理，他語重心長地為我們做出發(fā)前動員，大意是：東方歌舞團這次演出意義很大。加強中國人民和非洲人民的了解和友誼是革命工作的需要，一定要演出好，演出期間也要學習其他國家的節(jié)目。出國演出很辛苦，有很多困難，當時國際環(huán)境不太好，防止出意外，周總理說：“青山處處埋忠骨，何必馬革裹尸還。”為革命要鞠躬盡瘁，要勤勤懇懇，要有奉獻精神。我們聽了總理的講話提高了對出國演出重要性的認識，任務是艱巨的，困難多、條件差，總理的諄諄教誨給了我們極大的鼓舞和力量。

六月份天氣非常熱，我們?nèi)サ膸讉€國家有阿爾及利亞、摩洛哥、突尼斯、敘利亞、埃及。白天熱的無法忍受，太陽好像可以把人烤焦。每天晚上10：00～11：00開演，演完了就到凌晨2點了。換場時要卸臺、裝車，回到賓館住下已經(jīng)是天快亮了。睡到午飯前，下午我們又要學習對方國家的節(jié)目、進行排練，排練完又要準備晚間的演出了。我們常常是演一場換一個地方，非常辛苦，吃的東西很不習慣，總之是困難很多，但是大家想起周總理的囑托，就干勁十足，信心百倍。歌舞團的演出受到各國人民的歡迎，對我來說是一次非常好的學習和鍛煉。十月份我們回到了北京，周總理在人民大會堂小禮堂觀看了我們的匯報演出，演出完后，總理上臺和我們一一握手、合影留念。現(xiàn)在我保存著這張照片，永遠地留住了周恩來總理的音容笑貌。

從亞非五國演出回到北京后，敬愛的周總理在中南海紫光閣請演員們吃飯。在一個不太大的客廳里，擺著一排長條桌子，桌子上放了幾樣家常菜。總理陪著大家一起吃，總理講：“歡迎大家完成出國演出任務，大家很辛苦，請你們吃頓飯，表達一點心意。今天特意請廚師為你們蒸了窩頭，為什么要吃窩頭呢？雖然我們國家渡過了三年自然災害，請大家記住，要繼續(xù)艱苦奮斗，勤儉節(jié)約啊！”這次吃飯，周總理親切地教導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周總理指導我演唱

《情深誼長》

回國匯報演出后不久，我接到了大型音樂舞蹈史詩《東方紅》劇組導演的通知，讓我扮演彝族姑娘演唱《情深誼長》，這部音樂舞蹈史詩周總理曾親自參加編導。《東方紅》是一部史詩性的作品，周總理對中國共產(chǎn)黨每一個革命歷史時期都有卓越的貢獻。在這里沒有一章一曲是表現(xiàn)周總理的，他常說：“中國共產(chǎn)黨革命成功歸功于毛主席，毛澤東思想，歸功于黨的集體領導。”周總理的高風亮節(jié)，無私的博大胸懷，使我心中產(chǎn)生出無限的崇敬。

在我演唱、演出、拍電影《東方紅》的過程中，周總理多次教誨我，唱好《情深誼長》這首歌。總理說：“小鄧啊，你的聲音很好聽，我希望你向王昆、郭蘭英學習，唱好民歌。我也希望你學習一些西洋的科學唱法，但是我不希望你學習了西洋發(fā)聲法就不會唱中國歌了。在延安時期有一個演員唱得很好，后來送她到蘇聯(lián)學習了幾年，回國后一個中國歌都不會唱了，你千萬別學她。”我按照周總理的要求努力唱好《情深誼長》這首歌，周總理的教誨是我一生學習提高追求的理想和奮斗的方向。

周總理學唱歌曲

《革命熔爐火最紅》

1965年全國掀起學習雷鋒的高潮，毛主席、周總理等老一輩革命家都題了詞。當時工程兵里又出現(xiàn)了一位英雄王杰，他在指導民兵訓練時，為了保護民兵去排除一個有故障的炸藥包，炸藥包突然爆炸致使他英勇犧牲。他平時是一個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好戰(zhàn)士，解放軍總政治部號召全軍向王杰同志學習。工程兵文工團的同志譜寫了一首歌曲《革命熔爐火最紅》交給我唱，這首歌很快就在中央人民廣播電臺錄音播放，并制成唱片，在“每周一歌”欄目里播放，受到廣大聽眾的喜愛。

有一次在北京飯店的文藝晚會上，敬愛的周總理出席，我演唱了這首歌曲。唱完后，我的同事告訴我，總理叫你去一下。我趕快來到總理身邊，總理見我來了，讓我坐到他的身邊，說：“小鄧啊，你剛才唱的那首歌挺好聽的，歌詞寫得也挺好。‘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做一顆永不生銹的螺絲釘這句歌詞寫得好，最后一句歌詞‘胸懷天下，一心為革命可以改一改，因為前面這句詞已經(jīng)有了。”我說：“請您給改一改吧。”總理說：“我很忙，你們改吧。”后來我把這首歌末尾的一句改為‘胸懷祖國，一心為人民。

總理接著說；“你能教我唱這首歌嗎？”我說：“總理，您有時間嗎？”總理說：“現(xiàn)在有。”后來演出結(jié)束，下面是聯(lián)歡舞會。我就教總理唱，我唱一句，總理唱一句，我只教了一遍，總理就會和我一起唱了。教總理唱歌，是我一生難忘的一件事，我知道周總理就是一位為人民服務的楷模。我理解他和我學唱這首歌，實際上是教育我們年輕一代要向雷鋒學習要向王杰學習，做一個顆永不生銹的螺絲釘。

我為總理唱新歌

1966年6月文化大革命開始了，一切都亂了，工作停了。1969年10月，我們文工團到部隊的農(nóng)場勞動了一年多。下部隊之前，三夏支農(nóng)的一天，我正在地里勞動，工宣隊的同志通知我，讓我回一趟北京，交給我一個任務，要我和東方歌舞團部分演員一起接待“越南藝術團”，并要我教越南歌唱家唱中文歌。因為我曾去過越南，會唱幾首越南歌，也受到胡志明主席的接見。在首場演出那天，在北京首都劇場，有領導告訴我，周總理要來看演出，要我到觀眾席一起看。開演的預備鐘聲敲響了，周總理和幾位領導走進了劇場，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我第一眼就看到周總理，總理的頭發(fā)花白了，瘦了好多，顯得老了。三年了，沒見到周總理啦！周總理太操勞了，文化大革命讓國民經(jīng)濟頻于崩潰，總理想盡一切辦法穩(wěn)住形勢，保護干部，作為一國的總理他怎么能安心呀，他太辛苦了。我這三年中變化也很大，結(jié)婚了，當媽媽了，胖了。我想周總理可能認不出我了，我的座位在總理座位的后一排，周總理往他的坐席走著，總理依然親切微笑著向觀眾招手。突然，總理看到了我，他伸出手邊說邊和我握手，“小鄧啊，好久不見了，你胖了，你好嗎？好久沒有聽你唱歌了，你什么時候給我唱歌聽啊？”我激動極了，又高興又難過，哽咽了。我沒有說出：“總理好！……”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鐘聲響了，燈光變暗，周總理坐了下來，臺上開演

了……

這場演出的節(jié)目是什么？我好像都沒了印象，我的腦袋里，我的眼前，呈現(xiàn)的都是周總理多年來對我的關心和教誨。我心里默默地許著愿望。“周總理啊，下次再見到你，我一定好好給您唱歌聽。”演出結(jié)束后，周總理向我點頭示意，我目送著周總理離開了劇場。沒有想到這一次是我和敬愛的周總理最后一次見面，以后再也沒有見到周總理。

1976年1月8日，敬愛的周總理，愛護我，培養(yǎng)我，慈父般的好總理與世長辭了。1977年我作詞，谷建芬作曲，寫了一首歌曲《我為總理唱新歌》，在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灌制了唱片。這首歌唱給全國懷念周恩來總理的人們，緬懷敬愛的周恩來總理。

我在煤礦文工團工作50多年了，我沒辜負總理的期望。我現(xiàn)在七十有余，已退休但還擔任著中國煤礦文聯(lián)音樂家協(xié)會主席的工作。每年我都要下到基層為煤礦工人演出、教學、輔導，把敬愛的周恩來總理對煤礦工人的情誼，傳達給煤炭戰(zhàn)線的同志們。

（責編：張志國）